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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霽的確看過了,她在時間長河中投下短短一眼,便收了回去。

  又過了不知多少時日,有界外人通過建木,來到東洲。

  那一襲紅衣如火,從建木上下來時,長眉緊蹙。他打量著建木,似乎在看什麼從未見過的東西。

  荊恨月第一個詢問長瓏城主:「此界天道是怎麼回事?初霽人呢?為何我聯繫不上她?」不論傳訊令,還是神識深處的連結,都不起作用了。

  這一連串問題將長瓏城主炸得莫名其妙。

  「初掌院,好像最近才來過長瓏。」

  荊恨月本能感受到不對勁,明明初霽的實力已到大乘期,卻遲遲不飛升。過了不久,待赤日先民安頓好後,他竟然發現東洲外圍裹上了一層厚厚的迷障。

  此界產生了天道。起初荊恨月以為初霽修復了天道,還想好了等她飛升,他該如何帶她遊覽太陽,給她展示他宏偉的太陽水晶宮,以及宮殿中浩如煙海的珠寶財富。然後看她一臉財迷的模樣,等她像個狐狸般抓耳撓腮,野心勃勃提出十個奇怪的生意門路,盤算著如何賺他錢。

  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沒有主動找對方的習慣,甚至面對這種事,還端著一點傲氣。所以荊恨月沒等到初霽,甚至沒等到她的消息。

  時間一長,他敏銳地察覺出一絲不對,於是通過建木,來到東洲。天道形成後,本該排斥他這樣的界外人,荊恨月甚至做好與天道抗衡的準備,誰知一路暢通無阻。

  他離開長瓏,來到錦羅。錦羅新上任的城主,也出身悟德院。

  神奇的是,當荊恨月問他,初霽是否來過時,錦羅城主的答案竟然和長瓏城主一模一樣,都說初霽近幾日來過。但細問哪一天,卻說不記得了。

  從錦羅,到殷陽,到連城,再到祁鎮,所有人都執一模一樣的說辭。

  好似他們的記憶都被硬生生塞進腦袋裡,都說見過初霽,可整個東洲都沒有她的身影。都舉出初霽來過的痕跡,比如她批閱了什麼文件,肯定了誰的舉措。處處是痕跡,就等於沒有痕跡。

  初霽就像一陣煙,看得見,伸出手觸碰時,指尖卻穿過煙霧。那風一吹來,就消失不見了。

  她曾經也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莫測,常常突然蹦出他眼前。或許換個人會時時刻刻擔憂初霽身在何處,但荊恨月很享受這種意外的驚喜。因為他也喜歡出其不意。有時他忽然出現在初霽身邊,也能看見她挑眉的驚喜神情。荊恨月認定他們在某種程度上,是同一種人。和那些無聊糾纏的道侶不一樣。

  但如今荊恨月卻恨得心臟緊縮,他站在槐花小院前,推開了門。

  這間屋子仿佛很久無人來過,院中的槐花無人修建,卻花葉繁盛,對面的窗扉半開,仿佛主人不久就會回來。荊恨月靜靜望著。他們曾在那扇窗下親吻彼此。當時窗也開著,槐花的香氣淡淡縈繞在鼻尖。

  如今槐花依舊繁茂,窗扉依舊半開,可另一個人卻不見了。

  荊恨月一步步走上台階,推開門。

  書房旁放著一張長桌,上面的硯台留著墨跡。陽光投落淡淡的枝影,落在桌上,無端悵然。初霽曾和他抱怨過,她曾在這張桌子上撞過好幾次腦袋。荊恨月笑她這麼矮的桌子,怎會撞著額頭。初霽卻聳聳肩,解釋了一大堆他聽不懂的東西。

  他早就習慣她亂扯話題的功力了。

  荊恨月的指尖擦過桌面,擦去薄薄的塵埃。

  「初霽。」他低聲道,「你給我出來。」

  可惜沒有人回答,只有枝葉的陰影淡淡搖曳。

  荊恨月咬牙:「你這個混蛋是不是變成天道了。」

  依然無人回應。荊恨月忽然寧願自己愚蠢一點,哪怕誤以為初霽拋棄他也好,起碼還能找她去算帳。可現在,他連找人算帳都做不到。

  他坐在初霽曾坐過的椅子上,紅衣垂落,心如慢火煎熬,最終到達一個頂點。他猛地起身,椅子發出「刺啦」一聲。

  荊恨月大步走出槐花小院,告訴每一個路過的人,初霽消失了。眾人說他見得少,明明他們前兩天還好像在鎮子裡看到初霽。荊恨月冷笑反駁:「有本事你們找個她的留影石來。」眾人仔細一想,的確沒有。以前總有人喜歡留初霽的影,然後拿出去賣錢,近期全部消失了。

  荊恨月闖入李伯的屋子,闖入毛薔的煉器房,闖入越瀾的教室,北境祝祭的大帳,北地俞家的大門。他渾身上下裹挾著火氣,告訴他們,初霽根本沒有回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永遠消失了!

  眾人意識到不對勁,臉色大變。

  荊恨月似是十分喜愛這種混亂慌張的局面,不斷告訴更多初霽的熟人,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他眼中閃動著興奮,幾天幾夜不睡,將眾人召集到祁鎮。

  面對一張張驚懼交加的臉,荊恨月宣布,初霽並非消失,而是變成了天道。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現在出現的種種異常。

  聽見初霽變成天道,眾人對視一眼,片刻後,竟然笑了起來,除了黎望潭和毛薔。片刻後,他們兩不知聽別人說了什麼,竟然也開始笑起來。

  荊恨月不可思議,猛地扯住俞安玉的領子,質問道:「你不是喜歡她嗎?她都消失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難過?!」

  俞安玉莫名其妙:「有什麼難過的?說不定她此刻很快樂。你也知道初霽,沒有人能逼她做任何事。她既然選擇成為天道,說明她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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