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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醒來時幾聲劇咳從胸腔里發出, 連著心臟都如同絞刑般一陣劇痛。想要動一下身體, 卻發現根本沒有力氣。

  「心率、血壓、脈搏已經漸漸趨於正常了,看來連地獄都不敢輕易收容你這個惡魔啊……嘛,總之,恢復得還不錯。」

  床頭, 一直盯著儀器表上的數據的夏馬爾轉回頭望向床上躺著的恩佐,懶懶散散地說著。

  恩佐的臉色依舊是慘白得毫無血色,只不過眼神已經清亮了不少, 「是嗎……」

  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天, 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那天是他的三十一歲生日, 他也收到了來自她的生日祝福,只是沒想到……那竟會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震驚也好、難以接受也罷、不願相信地派大量人力財力去調查甚至打撈飛機殘骸……但事實終究是事實, 不會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她走了, 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離開她了,再也不會回來。

  而當這個認知越發深入骨髓後, 他終於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恐懼」、什麼叫做「絕望」,蔓延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讓他整個人癲狂!

  「蘿拉,你很好, 真的很好……只是, 你今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我。」

  呵,還真是被他一語成讖了啊……她終究,是因他而死。

  他這具早已殘破不堪的身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威力甚至大過以前身中數彈命懸一線的痛楚,直接當場吐血昏了過去。

  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後,一直在為他治療的夏馬爾告訴他當時他整個人心肺都出血了,連他都差點搶救不回來。而接下來的這些天,他也一直都是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直到昨天他的身體才基本穩定下來,初步能夠活動自如。

  也正是在昨晚,他在後山上加百羅涅家族的陵園裡為蘿拉建了一處墓冢。儘管法律上他和蘿拉早已離婚,失去了「加百羅涅」這一姓氏的她沒有資格安息於此,但他就是要這麼做,這個家族裡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攔他了!她的親人只有他和迪諾了,他和迪諾未來也會長眠於此,所以他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飄蕩在外,百年後他們一家三口一定還能再相聚。

  只是很遺憾,因為是徹徹底底的機毀人亡,打撈隊打撈了數日一無所獲,他甚是連她的一捧骨灰都無法擁有。他只得將她生前貼身使用的東西、最喜歡的東西放在一個水晶盒裡然後埋在墓碑下,而最後被他放進那個水晶盒裡的,正是當年他送她的那枚鑲著鑽石的海星發卡。

  他原本是想要迪諾和他一起來為蘿拉的墓碑刻上字的,但迪諾根本就不敢踏進墓園一步。從那天起迪諾的世界已經徹底崩潰了,失去母親的打擊是他所完全承受不住的,像烏龜一樣把自己縮在殼裡,把自己封鎖在不去面對現實痛苦的幻想中。

  他也沒有強求兒子,最後是他獨自用盡所有力氣在那塊墓碑上刻下了對她的思念。而對她的稱呼,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加百羅涅第九代首領恩佐.加百羅涅之妻——蘿拉.加百羅涅。」

  當刻完最後一個字母後,整個手心已經血肉模糊,而本就才剛有起色的身體也強撐不住,最終,在她的墓碑前昏了過去。

  真是巧呢,也是一個下雨天,和十三年前他在父親的墓碑前暗暗起誓時一樣。

  ……

  平躺在床上,恩佐回想著昨天刻碑時血水和雨水混攪在一起……卻是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呢。

  「迪諾怎麼樣了?」半晌,恩佐終於還是用實在使不出什麼力氣的聲音問道。

  夏馬爾卻是搖了搖頭,「自然是還沉浸悲痛中走不出來呢,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樣,他現在就像一隻碰一下就會受驚的小動物……還有,外界媒體也只是知道航班意外墜毀,而蘿拉正好乘坐了那架飛機,各個媒體都在鋪天蓋地地報導這件事情,影迷們也都自發組織悼念活動,這些恐怕會更加刺激迪諾。」

  「不必封鎖打壓這些東西,隨外界去吧。」恩佐當然明白夏馬爾說這些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儘量降低對迪諾的刺激度。

  雖然這樣說很冷血,但越沉重的打擊的確越能使人蛻變成長。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里包恩已經回來了。」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是時候該開始了……」恩佐緩緩開口,氣息依舊很弱,「幫我把迪諾叫來吧。」

  ……

  臥室門口,被帶來的迪諾戰戰兢兢地一點點走入。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他仍然無法接受母親去世的事實,他不想面對,真的不想。還讓他恐懼的就是……父親的身體。

  在他從小到大的記憶中,父親都是強大無比、無所不能的,沒有父親辦不到的事。可是那天,父親的吐血昏迷,還有這些天虛弱到只能躺在床上,他甚至感覺父親一下子衰老了好多……他真的好怕,真的好怕父親也離開他。他已經失去了母親,如果父親也離開他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就在迪諾一點點向床前挪動時,恩佐偏過頭來看向了他,並緩緩地向他伸出左手。

  見狀,下意識地迪諾趕忙向前快走了兩步,蹲在床邊,握住了父親朝他伸出的左手。

  父親很少與他握手,而這一刻,他才深深的感覺到,外表光鮮英俊的父親,手卻是那麼的粗糙且布滿繭子……但是卻比他那細皮嫩肉的手讓人有安全感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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