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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年宮廷生涯,她剩下的唯一慰藉便是雖不出眾,卻存有孝心的獨子。

  任是誰,也不能拿慕珏的性命做筏子。

  慕珏見阿娘神色不對,摸了摸曾經斷折的腿骨,嘆口氣,安慰她道。

  「阿娘,小六兒若是想要我的命,哪裡要什麼藉口,只前幾回性命之危時,在一旁見死不救便可。他那人,心冷了些,背地裡的狠辣手段卻不會照著自家人身上使,您把心放回肚子裡就行。」

  「只要我不摻和,衛家便是有事,也絕對累不到我們母子頭上。」

  衛太妃沒好氣地瞥他一眼,「需得用尊稱,萬萬不可再胡亂喊什么小六。」

  慕珏摸摸鼻子,顧左右而言他,「那咱們明日就向母后辭行?」

  衛太妃點了點頭,連夜讓人收拾起來。

  他們母子不想沾惹是非,耐不住有人非要留他們不可。

  才不兩日,洛京的流言就滿天飛。

  都道是清河王為著不願離京,竟是下了狠心。明明好端端走在橋上,硬生生,直挺挺地就往那寒涼徹骨的芙蓉池裡栽,被撈上來時,都嗆了不知多少冷水,當場就高燒不起了。

  一時之間,不少人心裡都活動了開。

  這信兒傳到西州時,慕衍的臉色就淡下幾分。

  他將紙條點燃在香爐里,一針見血評說道,「他這是非要了慕珏的性命不可。」

  鄭培笑了笑,壯著膽子調侃道,「您不是也盤算著乘此時機要將衛家連根拔起。」

  慕衍搭著眼帘,他想拔起衛家不錯,但慕珏的命他還是想要保下的。

  不為其他,只阿瑤和二兄兩人,便足夠了份量。

  慕衍叩了叩桌案,「讓宮裡的人留意著些宜微殿的動靜。」

  鄭培眯著眼笑,正想感慨兩句陛下仁慈,就聽見有人輕輕叩門扉的聲音。自家陛下也在看到俏生生立在門邊的少女的剎那,平直的唇邊就旋出抹笑意。

  鄭培知情識趣地行禮離開。

  走到迴廊轉角處時,卻不由自主地回頭,入目便是嬌俏靈動的美貌少女正仰著頭,笑吟吟地跟認真傾聽的郎君說些什麼,手中還扯著他的衣袖,將那平整的衣料攥得皺皺巴巴。

  被拉扯的郎君卻並無一絲不耐,眉眼含笑,笑若春風。

  鄭培不知怎的,忽而很有些欣慰。

  他伴著慕衍久了,見慣了慕衍私底下行事獨處時的種種狠絕模樣,雖知自家主上智計過人,使得出種種高明的權衡手段,但心裡總是有些隱憂。

  身為帝王,若是只知玩弄心術,即使未必會落敗身亡,卻難免落了下乘。

  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慮了。

  但凡有長寧縣主一直在……

  說到底,還是他當年慧眼識珠,在陛下還是個落魄皇子的時候就敢孤注一擲地將寶都押在他身上。

  鄭培甩甩衣袖往外走,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洛京坊間的歡快小調,心裡估算著還有多久,此間事了,能早些回去洛京。

  只剩兩人的屋舍內,蘇瑤正極力勸說慕衍嘗嘗她新買來的胡餅。

  「阿耶派來伺候我的婢女說,這可是西州城裡做的最好的一家,排隊的人可多了。我們兩人一起,排了小半個時辰才買到的。六郎你嘗嘗看,現在還熱乎著呢。」

  她將胡餅舉到郎君唇邊,催促道,「你快嘗嘗看!」

  慕衍從善如流地咬了口,讚嘆兩句,然後才仔細交待道,「阿瑤,你但凡要出去四處閒逛,就必定要帶上丹朱。再者,若是城中戒備,你就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免得有居心不良之人蠢蠢欲動。」

  城中戒備?蘇瑤心裡一個咯噔。

  她點了點頭,咬著熱乎乎的胡餅,小心試探道,「六郎,你跟阿耶是不是這就打算出兵了?

  慕衍頓了頓,拉著她往屋外去。

  兩人沿著迴廊一起慢慢地走。

  「阿瑤,」他捏了捏掌中的小手,認真道,「你已經來過西州,見過你父兄了,我讓人送你回洛京好不好?」

  蘇瑤手中的胡餅差點都驚掉了。

  她扯了下唇,極勉強的弧度,心裡疑竇重重,「我沒來西州之前,六郎就不許我來,為什麼我都來了西州,你還要急匆匆地送我走?」

  小娘子苦思冥想而不得解,輕蹙著眉。

  就好像,容顏俊美的郎君明明就站在眼前,卻與自己隔了層薄紗,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分明。

  這種異樣感覺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好像是自她在宮變中受傷醒來後,就不知不覺地浮現出來。

  少女偏著頭,明媚澄澈的眸子裡碎光點點,「六郎,你到底想做什麼呢?為什麼非要把我送走不可?」

  他想做什麼。

  不過是想要誘她說出實情而已。

  卻又矛盾地不想讓她全然陷在自己的謀劃中……

  慕衍想到正在穩步推進的計策,眸色流轉不定,正要說些什麼。

  「咚咚咚——」

  遠遠的傳來幾聲震天的悶響。

  很快,另一方位也有鼓聲傳來,雖不如先前的響亮,距離卻是更近。

  蘇瑤臉色一變,「是城頭和府內的鼓聲。」

  西州城牆上架著幾隻震天鼓,若有敵襲等要緊之事,便會有兵士擂響報信,提醒兵士及城中百姓戒備。

  與此同時,將軍府亦會有鼓聲附和,是為召集將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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