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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寒枝低低勸道:「芸娘,你莫要這樣想。或許,這是你們的緣分……」

  「我寧願不要這段孽緣!一想到夫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被那至尊不分青紅皂白地屠戮至盡,血流成河,自己空有一身醫術卻無能為力,只能苟活於此,」芸娘隱隱帶了哭腔:「他活得多難受啊,明明曾經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世家貴公子。」

  葉寒枝無力又絕望地閉上眼,設身處地,是她她也不願再回到長安,醫治仇人的親生兒子。這不是傷口上撒鹽嗎?可是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三年之後,阿塵走在她前面?還不如她就這樣戰死沙場。

  怎麼辦,只有祝晚鶴能救阿塵了……

  祝晚鶴那邊是不可能說動的,唯一的法子,也只能從心軟的芸娘這邊下手了。

  「我葉寒枝戎馬半生,無愧於民,這輩子只跪過君主社稷,高堂祖宗,」她心下一橫,拂袖跪下:「明明你們救了我的命,我卻還如此為難你們,葉寒枝真是個白眼狼……」

  「寒枝!」芸娘尖叫一聲,連忙去扶她,急促地聲音都變了:「你這是做什麼?你是要折壽我嗎?」她抖著聲音艱難從唇縫裡擠出來幾句話來:「你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你不要再為難我了,也不要這麼卑微地來求我好不好?」

  葉寒枝滿眼哀求,低聲懇求道:「我想救的,不僅僅是新帝江塵,他也是我的,我的……」

  「我的夫君。」這是她第一次有勇氣在外承認江塵的名分:「我的愛人。」

  我的小狐狸。

  芸娘滿眼震驚,葉寒枝只是稍加猶豫,便長話短說了自己和江塵的故事,還有她來之不易的鼓起勇氣接受的這份感情。

  芸娘沉默了許久,糾結猶豫地背著手踱步轉圈,良久,她才自暴自棄地嘆了一口氣:「寒枝,你真是太壞了,非要全都告訴我,害我狠不下心來拆散你們來之不易的在一起。」

  「唉,為今之計,也只能對不住我夫君了。若是他事後生氣了,寒枝,你可要幫幫我啊。」

  *

  沈晚鶴右手握著竹竿,不停地敲擊著前方的地面,一邊探路,一邊側耳微微傾聽著黑暗裡傳來的細微的動靜。

  「芸娘?」他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偏了偏頭,輕聲喚道。

  屋內沒有應答,那重傷的女人似乎也不在。

  果真這女人是個不安生的。祝晚鶴煩躁焦炙地皺起眉頭,卻只能在無邊的黑暗中像個沒頭蒼蠅一樣胡亂瞎轉。

  「夫君!」

  似乎是大門的方向,隱隱傳來芸娘的驚呼聲。

  失明之人往往聽力卻是極其靈敏,祝晚鶴聽出芸娘聲音里的不對勁,連忙焦急地敲著竹竿急切地摸索過去:「芸娘,你在哪裡?發生何事了?」

  「夫君救我嗚嗚嗚,這葉寒枝狼心狗肺,知道你神醫的身份後,竟然劫持我以此威脅你去救那狗皇帝的兒子。」

  葉寒枝目瞪口呆地望著芸娘聲淚俱下地悽慘哭訴著她的惡行,下意識地往木門後退了幾步。

  芸娘一人站在空曠的門前,自導自演地十分逼真:「葉寒枝,你休想用我來威脅夫君!我便是死,也不能讓你得逞!」話音剛落,她急促地瞪了一眼葉寒枝。

  「呃、呃!」葉寒枝才反應過來,清了清喉吭,惡聲惡氣地說道:「祝晚鶴,我知道芸娘是你妻子,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這段時間裡,我可是知道芸娘對你有多重要……」

  「葉寒枝!」祝晚鶴氣急,下意識地丟了竹棍,冷冷地呵斥道:「我和芸娘救了你性命,便是如此報答我們嗎?真是狼心狗肺,人面獸心!」

  葉寒枝能背動重達百斤的鐵弓的身子,此時卻是抖了抖,臉上滿是心虛。

  芸娘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葉寒枝腰間的軟劍抽出來,狠了狠心送上自己的掌心,很快便劃出一大道血痕來,瀰漫在空氣中的刺鼻的血腥氣頓時讓看不見的祝晚鶴慌了心神:「葉寒枝,你住手!你膽敢傷害芸娘,我便即刻自刎,你休想讓我救任何人!」

  「好,我即刻便把劍從芸娘的脖子上移開,不過,那便有勞祝公子和芸娘陪我走一趟長安了。」葉寒枝低聲說,幸好祝晚鶴看不見,此時又一時情急慌了心神,不然就她這蹩腳的演戲,實在是太容易被戳穿。

  *

  「俺不是說俺這個月月底,才出山進城嗎?」二狗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吊兒郎當地坐在村頭的草垛上:「芸妹子,鄉里鄉親一場,這不是俺不幫你,實在是家裡這幾天田裡走不開……」

  一枚羊脂玉呈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掉落在草垛上。

  「不止這個,事成之後,百兩黃金都是你的,足夠你們家吃喝不愁。」葉寒枝被芸娘小心翼翼地扶著,重傷未愈的她光是走到村頭便頗有幾分艱巨,更別說憑自己走路出山進城了。

  二狗瞪大了眼睛,他不算識貨的人,但他就是知道眼前這個玉佩一定很值錢,更何況,她還說黃金一百兩……

  他被這匪夷所思的天大的好事沖昏了頭腦,呆愣在原地,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急聲道:「你可不要騙俺!俺這就回家收拾行囊,你們等著俺!」

  此時半晌之後,二狗牽著牛車,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全身還裹著紗布葉寒枝,旁邊是芸娘,扶著她的那個瞎子丈夫,後面還跟著那個整日在村里遊蕩傻樂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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