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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麼了?」葉寒枝奇道。

  芸娘無奈地搖了搖頭:「摔到了腦子,變成了個傻子,整日裡胡言亂語的,誰也聽不懂。」

  「傻子?」葉寒枝瞳孔微微放大,有些後怕地偏過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眼睛不經意間被窗縫中漏出來的陽光一刺,微微眯起,她輕聲說:「看來今天天氣很好。」

  「是呀,後山遍地都是桐花,村口的那頃芙蕖也開得正好。」芸娘很開心地說道。

  葉寒枝低聲道:「我醒來差不多也有小半月了,我感覺自己已經好多了。芸娘,你扶我起來,我去看看那幾個弟兄的墓。」

  芸娘遲疑了一瞬,猶猶豫豫地答應了:「好吧,倒是沒多遠。但你可要小心點,不要亂動,不然傷口又會裂開的。對了,咱們可別讓夫君發現了,不然他會發脾氣的。」

  可就在芸娘扶著葉寒枝一瘸一拐地剛剛走出院落的時候,變故突生,一道殘影猝不及防地從旁邊斜插而來,一邊向她們撲來,一邊發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葉寒枝眸色一閃,下意識地忍著經脈的疼痛運氣揮掌,耳畔卻傳來芸娘驚呼一聲:「寒枝,不要!」葉寒枝那一掌只能硬生生地打偏了,她眉頭緊鎖,目光移向眼前這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男人。

  男人亂發披散,面容俱被擋住,看不清容貌,一身髒污,兀自低喃著他們聽不懂的話,像個小動物一樣躲在水缸後探出個腦袋來,看稀奇一樣地打量著葉寒枝,目光好奇又警惕。

  「他便是你說的那個傻子嗎?」葉寒枝沉聲問道。

  芸娘連忙點了點頭:「他不壞的,他只是沒看見過你,有點好奇。」

  似乎在芸娘的口中,所有人都「不壞」,葉寒枝像是若有所思,輕聲問道:「這些年來,是你一直都在照顧他?」

  芸娘無奈地點了點頭:「不然他怎麼活下去呢。」

  葉寒枝失笑,衷心地說:「你還真是好心。」恐怕這世上,她再難遇到比芸娘更良善之人了。

  傻子躲在後面看了一會兒,仿佛覺得葉寒枝並沒什麼威脅似的,微微偏了偏頭,緩緩向葉寒枝靠近,雜草一般的亂發垂於一側,不經意地露出半張臉,竟然意外的好看,朗眉疏目,貌若潘安。但臉上滿是髒污,真是暴殄天物了那張臉。

  「我給他打理過,但沒過幾天他就這副樣子了。」芸娘微微有些羞赧,小聲地解釋著。

  葉寒枝神色恍惚地點了點頭,雙眉微蹙,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芸娘推了推葉寒枝的肩膀:「寒枝,怎麼了?」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十分眼熟……我好像看見過他。」葉寒枝喃喃道,她湊近那男人,男人驚慌失措地往後躲了躲,卻被葉寒枝捏住手腕動彈不得,一邊掙紮起來,一邊發出驚恐的叫聲。

  葉寒枝把他的額發撥開,露出大半張臉,神色冷凝,眼底眸光漸深,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她以為他死了,五年前,長安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原來他並沒有死於那場地動,而是淪落至此。

  她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君楓。」雖然葉寒枝和君楓之間的關係並不算熟稔,但畢竟同為長安五氏的嫡系,在那些盛大的宮中宴席中還是見過幾面。君楓作為君家的嫡長子,在當時的長安頗負盛名,風流蘊藉,文韜武略無一不精,乃是長安的風雲人物。

  若君楓還在,恐怕左相的位子輪不到衛璃。

  可曾經驚才絕艷的少年天才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葉寒枝心底生出幾分惋惜來,唯有扼腕嘆息。

  卻見男人聽見「君楓」二字後,臉色一變,瞳孔放大,整個人像是瘋了一般地掙紮起來,看來,他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是有反應的。

  「你認識他?」芸娘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她見君楓神色激動,一直在劇烈地掙扎,連忙湊攏了安撫他:「你不要鬧了,乖一點。」

  君楓劇烈的掙扎竟然真的漸漸鬆緩,他好像十分信任和依賴一直照顧他的芸娘。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你的,」葉寒枝力氣過大,一不小心竟然把他的手腕捏出一道刺眼的紅痕來,她連忙鬆開手,柔聲道:「我帶你回長安,好嗎」

  「長安,長安,長安……」君楓搖頭晃腦地低聲喃喃著,忽然尖叫一聲,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狠狠地抓住葉寒枝的手臂面色慘白地嘶吼起來:「他們殺了阿鳴,他們殺了阿鳴,還要殺我!他們一直在追我,要殺掉我!」尖利的指尖掐進葉寒枝的肌膚,葉寒枝卻不顧疼痛,聞言臉色一變:「你說什麼?誰,要殺誰?……」

  「我經常聽見他說這些胡話,」芸娘怯怯地插嘴:「不止一次,他提到一個叫阿鳴的人,阿鳴是誰?」

  「阿鳴……」葉寒枝沉聲道:

  「是他的親弟弟,君鳴。」

  葉寒枝本就傷勢未愈,一聽這席話整個人心神俱亂,面色蒼白,陷入一番沉思中,任芸娘如何喚她都毫無反應。

  為什麼君楓說君鳴死了?這只是君楓在胡言亂語吧。因為君鳴不是還好好地在長安嗎?

  他們甚至在短短一段時日裡。成為了那樣要好的朋友,她還記得君鳴在謝明遠護著她的模樣,每次想起都只覺十分感動,也是從那一次,她真正地擯棄了之前那個心比天高、驕橫自大的君鳴,接納他,當成了自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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