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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寒枝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女人!按理說京中高官貴族幾近全是君、衛、沈、裴、謝這長安五氏的血脈,大家都有沾親帶故的姻親關係,又是在官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腦子的都不會像她這麼猖狂得罪人!謝明遠恨恨地咬了咬牙,但他卻不再跟葉寒枝嗆聲了,畢竟秋狩之時他也是見識過這女人的身手,再跟她鬧下去,誰知道這個瘋子做出什麼事來,等著吧,明日他定要給這瘋女人一個教訓!

  就在這時,君鳴推開人群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像是地痞流氓一樣單手搭在葉寒枝的肩膀上:「這是我兄弟,你再瞪她一眼試試?老子還是君家嫡長子呢,謝明遠你一個二房的在這裡橫什麼橫,謝氏大房正統嫡子都四個,真要繼承家主代表謝氏,也輪不到你在這裡囔囔。」

  眼見謝明遠眼含恨意灰溜溜地走了,林硯青愧疚不安地低聲道:「都是我不好,給你惹麻煩了。」「他自己活該討打,不關你的事。」葉寒枝笑了笑,柔聲說。

  林硯青抿了抿唇,心底既酸澀又升騰起暖意,在此之前,他的人生只有凌辱和踐踏。從來,從來沒有人能這樣維護過他的尊嚴……這樣溫柔地跟他說話。他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有些想哭,卻生生忍住了,柔媚一笑道:「今日之恩無以為報,硯青唯有獻舞一場,或能讓葉將軍解解近日心頭的愁緒鬱結,一展歡顏。」

  葉寒枝愣了愣,有些猶豫地望向君鳴,君鳴呆呆地撓了撓頭皮:「既有邀約,你要看便去看吧,我自己在外堂喝酒賞舞,這麼大個活人,還能丟了不成?」

  葉寒枝忍俊不禁,感激地跟君鳴擊拳道:「你剛才暴跳如雷,罵謝明遠的樣子還挺有男子風範的。」「那是,」君鳴得意洋洋地揚起雙眉:「也不瞧瞧本大少是誰……」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身後之人卻早已沒了影子。

  「還真是男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君鳴哀怨地低聲嘟囔道。

  *

  還是昨日的木屋裡,昏暗的油燈亮起,暖色的光芒籠罩了這間小小的屋子,窗外船槳撥動水面的聲音不覺,葉寒枝捏緊了手裡的茶杯,茶香從鼻翼縈繞,纏滿衣袖,她卻沒喝一口,一隻手攪著衣擺,頗有些坐立不安。她本來只是好奇想來看看,但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氣氛實在讓人如坐針氈、芒刺在背。

  「何須這麼緊張?」林硯青掀開面紗,柔媚一笑:「武藝高強的葉將軍,我還能吃了你麼?」

  葉寒枝尷尬地彎了彎唇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林硯青笑而不語,修長的指尖拂過懷中的鳳頸琵琶,轉軸撥弦,曲調漸起。窗外便是滾滾長河,有不少文人墨客登船行樂,吟詞唱曲,和著江聲浩蕩。然而在這嘈雜的背景聲中,林硯青空前絕後的琵琶聲卻蓋住了一切,他唇角淺笑,碧眸如玉,指尖輕攏慢捻抹復挑,只能讓人痴痴地聽進他的琵琶。

  聲調漸高,如同珠落玉盤,令人遐思不限,卻見他驟然變換了一個姿勢,由原先的懷抱琵琶站了起來,變成反彈琵琶,明明能做出這樣極需柔韌性的動作已然很難,然而他那雙瑩白如玉的手指卻未停,只是由原先的清風雅月變成了曖昧情動的曲調。

  隨著曲調愈急,他也抱著琵琶旋轉起來,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外袍及其自然地掉落,露出裡面松松垮垮的裡衣來,香肩半露,玉骨生香。琵琶在他懷中隨著舞動,卻不是累贅,而是他的化身。

  他舞動的速度極快,只見繡著大片荼穈的青衫衣擺飛起,木香上升,殘影未落,便只見他的鞋襪不知不覺間竟然已被除去,赤足踮起,瑩白的腳踝上的鈴鐺歡快地跳動著,雪白的大腿在寬鬆的青衫下若隱若現,飛旋而舞。一身松垮的青衫只被最後剩下的腰帶勉強束縛著,胸膛盡露,茱萸如血,劇烈地抖動著,胸部姣好的曲線順著修長的玉頸在青衫之下若隱若現。

  葉寒枝像是痴了般地愣在原地,曲調漸漸低迷,一道陰影覆在她的上方,眼波流橫,顧盼含情地望著她,一雙碧眸亮得驚人,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如同青山灼灼,星光杳杳,眼尾那顆淚痣墜在其後,煙視媚行。

  一室寂靜,時間好似停滯。林硯青緩緩俯身,雙唇微啟,然而下一瞬,葉寒枝卻驚慌失措地推開了他,她轉過頭不敢看他受傷的眼神,輕聲道:「抱歉。」

  「……為什麼?」林硯青低笑一聲,澀聲問道。是她嫌棄他表現得過於風塵嗎?還是覺得他樣貌醜陋粗鄙?

  從前的事他沒得選擇,可他現在心動之後,便已經暗下決心只為她一人守節。

  葉寒枝沉默了一會兒,絞盡腦汁地憋出幾句話來:「你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琬琰將你的事情都告訴我了,你很堅強,讓人憐愛,值得更好的人。」

  林硯青神色猛變,大驚失色:「你都知道了?我那些不堪的往事……」他面色驟然變得極其蒼白,口中低喃道:「也對,你遲早都會知道的……」像他這種骯髒的存在,連多看看她都是玷污。他不配。

  「之前你也是身不由己,怎麼能這樣說自己?」葉寒枝急聲辯駁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多想……」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便是說的我這樣的人。」林硯青輕聲打斷了葉寒枝沒有說完的話,他費力地揚起一抹明艷的笑來:「是我唐突了,像我這種腌臢的下賤玩意兒,竟敢對您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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