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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祖父嘆氣,又飲了一杯酒,然後走過去輕輕抱住自己的妻子,對楊初丹說:「我先帶你祖母回房了,她一直不太敢面對你父母的事情。」

  「嗯,那酒,我就自己喝了。」楊初丹對祖父笑著說。

  「別獨吞,」祖父板起臉,然後對蘭封說,「蘭封也嘗嘗,是我珍藏的好酒。」

  蘭封點頭,看著祖父一臉心疼地扶著哭泣的祖母回了房間。

  楊初丹斟了一杯酒,對蘭封笑著說:「蘭封,這酒真的很好喝,你來嘗嘗啊。」

  蘭封猶豫了一下,他其實不喝酒,畢竟喝酒會令人的自制力失效,在清夢樓里生活的他,時刻都保持著清醒與警戒,酒是他最忌諱的東西。

  「啊,莫非不會喝酒?」楊初丹笑眯眯地問,然後自己又喝了一杯,嘆氣說:「那也太可惜了,這麼好的酒自己喝,感覺這酒……殷沐會很喜歡,不知道能不能跟祖父要一壇……嗯,這股味道……」

  一股清甜的味道傳來,蘭封連忙對楊初丹說:「剛剛吃飯前,我蒸了一些紅豆糯米糕,應該已經好了,我去看看。」

  蘭封來到廚房,熄滅了灶台的火之後,將糯米糕裝到盤子裡,端著盤子回到屋裡的時候,楊初丹已經不見了,酒罈已經空了,但是酒壺和酒杯不見了。

  祖父祖母家的四合院並不是很大,除了祖父祖母所住的廂房還有他們住的廂房,其他廂房都變成了倉庫,所以他很快就在庭院裡找到了楊初丹。

  庭院裡整齊種著四棵梅樹,最裡面的梅樹下,有一個茶桌和兩把搖椅,楊初丹就在其中一把搖椅上,搖椅輕輕晃動著,楊初丹望著夜空中的明月。

  蘭封走過去,將盤子放下,看到茶桌上擺著酒壺和酒杯,酒杯里倒了酒,他拿了一下酒壺,裡面應該還有半壺,他輕嘆:「一壇酒就剩下這半壺了,你這不是品酒,這是喝悶酒。」

  「這是誤會,祖父的酒真的好喝,啊,這是蘭封你做得糕點嗎,聞著就很好吃,」楊初丹捏住一個軟軟白嫩的糯米糕放入口中,然後睜大眼睛說,「這真的很好吃,我家夫君也太厲害了吧。」

  蘭封走過去,半蹲在她的搖椅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初丹難過的時候一直都是這副樣子嗎?」

  「難過的樣子?」楊初丹輕輕歪頭,蘭封輕輕捧住她的臉頰,注視著她的眸子,他非常喜歡她的雙眸,透徹而明亮,看著他的時候總是真摯而溫柔,他想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寶石能夠比過她的眸子。

  她的雙眸此刻仿佛寶石碎裂而開,泛著令人心痛無比的碎光。

  夜晚的天空瀰漫著霧氣和濕潤,他看到了她的悲傷,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他以一種虔誠的姿態吻上了她的眼角。

  楊初丹眸子沉下來,將他拽了過來,讓他坐到了她的腿上,搖椅有些失衡,他下意識地抱緊她,她的手緊扣著他的腰,他們靜靜地相擁一直到搖椅平息下來。

  「祖父祖母剛剛看我的眼神,與二哥二嫂是一樣的,我知道那是在心疼我,但是,那一天的我……」

  楊初丹抱著蘭封,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說起了那一天的事情,而她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已經過了許多年,卻在她記憶中依然清晰的存在著——

  失去了父親與大哥的她,得知有救二哥的機會,非常想要親自去救二哥,廖將軍認可她的武藝,也覺得她加入救援隊伍的話,希望要比之前更大一些。

  但是廖將軍也對她的身份存有顧慮,如果二哥已經不幸遇難的話,那麼她就是楊家唯一的獨苗,一旦她在救援過程中遇到不測,那麼就相當於楊家無人生還。

  「一定要去嗎?」

  「如果你回不來怎麼辦?」

  「誰也不確定你二哥還活著?」

  「你是我唯一還活著的孩子。」

  母親不安而惶恐的聲音偶爾依然清晰地在她耳邊,她察覺到了母親的不對勁,但是當時的她,只是握著母親的手說:「娘,二哥還活著,我不是唯一還活著的孩子,二哥我會救回來,相信我,好嗎?」

  當她救下二哥的之後,她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第一個想要告訴母親,但是廖將軍帶她去的地方,不是母親的帳篷,而是父親的棺槨前,廖將軍用悲切而憐憫的神色注視著她,哀痛地說:「楊小姐,節哀。」

  她看到了母親穿著最喜歡的長裙,躺在父親的身邊,父親的棺材很大,她以為空位是準備放父親盔甲的,但最後卻是母親躺在了那裡。

  她整個人像木頭一樣站在那裡,大腦都是空的,身上的傷還在滲血,但是她感覺不到疼痛,而另一種尖銳的疼痛在扎著心臟,這種巨大的痛苦似乎要穿透她整個人,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並沒有讓她掉淚,她的大腦不停地在想——

  母親是什麼時候開始打算殉情的?服下的毒一直放在哪裡?或許是母親並不相信她會救下二哥?

  這是對她的懲罰嗎?

  懲罰她沒有留在母親的身邊安撫她,而是選擇了去救二哥?

  假如她不去的話,她也許能察覺到母親的不對勁,也許就算沒有她,二哥也能夠被救出來,她……

  她想吶喊,尖叫,然後毫無顧忌的大哭,來宣洩自己的悲傷與悔恨,但是現實不允許她這麼做,她必須安排父母的後事,也必須確定二哥身體的情況,她必須支撐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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