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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自己只不過是賺了點小錢有些出格的皇女,在這個主旋律應是唱「趙錫與趙真的愛情」的世界裡,只需不去攪合男女主,便會自然成為無足輕重的邊緣角色。

  可她忘了,在來到王都之前,她其實已在這個世界裡活了約有十多年,做下的不符合原著「趙里」行為的舉動不知凡幾,她早就在改變這個世界了——

  這個世界也不是像故事一樣,只為趙錫和趙真的愛情而存在的。

  它廣闊的宙宇里活著億萬生靈,在這個巨大的又真實的宇宙里,每一刻都在發生著數以萬計的事件,這些事件不斷疊加推動著這個世界向著前方滾動,巨大而複雜的構成體,往往只需要一根弦的撥動,就會向另一個地方衝去。

  看著那封郵件,黎里忽然有種荒唐的想法。

  她覺得她似乎成為了那隻掀起了颶風的蝴蝶。

  趙錫在進入吳家前和她說,希望她能夠認清自己的身份。

  黎里當時覺得自己已是故事裡的邊緣角色,端不端著毫無所謂,也對大局並無影響,根本不存在什麼需要認清的身份。

  但在現在。

  在看到了楚侯送來的,慢語輕聲警告書時,黎里忽然間便明白了趙錫的話。

  不是趙錫沒有她看得清,而是她自以為「手握劇本」從而看輕了這個世界。

  走在自以為看過的報紙中幾日,她差點忘了,她根本不是既定故事裡的人物,她是黎里,她活在一個未定的世界裡。

  「帝都不是什麼好地方,我不會去的。」

  王奕的那句話忽然便又響在了黎里耳邊。

  當時她沒能理解,現在卻似乎有些懂了。

  身為皇室且擁有繼承權的她從踏進王都起,就早已是博弈場上可用的棋子。

  從寧縣到王都,不是「未知」進入「已知」,而是從「底層求生」轉而踏進了一息可生也一息即死的權力戰爭。

  想通這一點,黎里感到的寒意更甚於初見到這封「警告書」。

  女官因牽掛著黎里,第二天清晨,便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黎里的臥房前,想要詢問她是否會有需要。

  可女官卻在黎里的臥房撲了個空。

  她頓時緊張了起來,叫著黎里的聲音都差點變了形。

  「空中花園」很大,她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著,在她近乎快要驚惶地尋找丁雪山的幫助時——她終於在休息室內尋到了黎里。

  她甚至還保持著昨日的樣子。

  腦袋仰靠在椅背上,淺琥珀色的眼睛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聽見了女官的叫聲。轉過面孔上透著一夜未眠的疲倦。

  見到有些驚惶的女官,她出聲安慰道:「我只是想了些事情,放心,稿子我已經背完了。」

  說到這裡,她甚至還向女官笑了笑,問道:「只是我大概沒有時間向你演示了。有件事我想要拜託你。」

  女官直覺黎里與昨天見到時有些不一樣了,但她又細說不上來,只好小心詢問著:「您有什麼吩咐嗎?」

  黎里和她說:「我想見楚侯。」

  「作為議會長,他今日應該會出席晚宴。我需要在宴會前見到他,你可以幫我遞個口信嗎?」

  下午五點。

  黎里身著禮服,她在宴會廳的休息室內見到了楚侯。

  對於楚侯的長相,黎里並不陌生。

  她在寧縣的轉播信號中見過楚侯不那麼痛快地向全國宣稱「停戰協議」,也在了解宗室名單時見過他的影像。

  說實話,楚侯並不像一位有著和黎里差不多大女兒的中年男人。

  比起喜歡留著點鬍渣的吳秦,有些書卷氣的楚侯看起來更像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

  棕色的頭髮,深琥珀色的眼睛。

  宗室特殊基因者的普遍樣貌,與其他諸侯不太一樣的,是他作為帝國第一研究院的院長,卻不怎麼信任矯正手術,拒絕了內植晶體,終日掛著一幅戴著細鏈的金邊眼鏡。

  這大概是他最像老年人的地方了。

  黎里得到准許進入他所在的休息室時,這位帝國實際上的掌權者還在審閱資料。

  黎里看著他蒼白色的皮膚藏在深灰色的制服下,細長的手指握著感應筆,在終端顯示的內容上划過——然後,大概是在簽字吧。

  他聽見了黎里進來的腳步聲,手上簽字的動作微頓。

  楚檀抬起了頭,露出他那張——至少看著,頗具親和力的面容,向黎里微微彎起了嘴角。

  「向您問安,殿下。」他這麼說著,卻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意思。

  坐在桌後的楚侯甚至沒有放下筆,他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面前站著的黎里一眼,又低下了頭繼續看自己的文件,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溫聲道:「您的侍女通過秘書處向我遞交了會面請求,宴會前的會面可不是什麼好時機。」

  他慢條斯理說:「這往往意味著時間緊迫。」

  「不需要多少時間。」黎里站在原地,不願意露怯。她直視楚侯鏡片後那雙瞧不見底的眼睛,同樣慢聲道:「我只來告訴您一件事情。」

  楚侯聞言微微挑眉。

  黎里陳述:「您發給我的郵件,我已經轉發給吳秦將軍了。」

  她這句話剛剛說完,楚侯終於抬起頭正視了她。

  他的凝視像把利刃般刺向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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