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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無坐在床沿邊, 裡衣半敞, 那件沾染了血氣與塵晦的斕袍被隨意扔在地上。

  雙眸一瞬不瞬地看向她, 在燈火照耀下,那張皎白的玉面越發柔美,薄如蟬翼的寢衣隨著她的動作, 姣好的身段曲線若隱若現。

  像是霧裡看花一般, 有淡淡的暈光,朦朧溫馨。

  見她拿著帕子, 俯身就要往自己腰腹間伸來。裴無立馬攥住那隻綿軟的素手, 下頜緊繃, 薄唇抿成一條線, 語氣有些許不自在:「你去歇著,我自己來便行。」

  聞言,譚清音詫異地抬起眼眸, 身前不過咫尺距離的郎君端坐在她的床榻上,面容清逸, 沉眉間氣度威嚴而冷厲, 看上去一派平靜,可耳根泛起的那點紅卻出賣了他。

  她瞧在眼裡, 忽地「撲哧」一聲笑了, 忍俊不禁地笑盈盈說:「你別不好意思,你身上每一處我也都見過啊。」

  裴無:「……」

  她將那日在檀柘寺,他打趣她的話, 又原封不動的堵了回去。

  他的手掌還握著那截皓腕,怔怔隨著她溫柔擦拭的動作,從腹部滑向直挺緊繃的後腰,溫熱的帕子拂過,肌膚上留下一層水痕,漸漸泛涼。

  裴無喉結滾動了一下,呼吸有些紊亂。他垂下眼瞼,側頭移開目光。

  譚清音察覺到裴無的變化,在觸及他眼底翻湧的情緒時,忙草草擦完收了手,立在一旁訕訕地看著他。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心疼他那麼晚回來,不想他再勞累收拾,哪成想嘴上逞了一句,他便輕易動了情。

  裴無站了起來,輕輕地嘆息一聲,指骨分明的手掌攤在她面前,溫聲道:「給我。」

  在他兩道目光直視之下,譚清音忙不迭「唔」了聲,將帕子遞給他。

  這屋子裡本來就暗,他一起身,便將她整個罩在了陰影里。譚清音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將帕子搭在盆邊。

  燭光幽幽搖曳,拉出兩人漸漸融為一體的影子。

  譚清音向來是知道的,他喜淨,只是如今她的閨房裡沒有男子衣物,便放軟聲音,說:「裡衣將就著穿好不好,天晚了,不好去打擾爹爹,等明日起身,我再幫你去問他要身乾淨的衣裳。」

  裴無回身,見她站在身後,仰著頭,一臉認真地看他,眼底浮起淺笑。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唇邊微微含笑:「我無妨的,歇息吧。」

  眼下確實不早了,他半夜裡匆匆回來,已經打擾到譚府好些人了。

  一切都等明日再好好收拾也不遲。

  ……

  軟帳里燭光昏暗,兩人靜靜地依偎著並未言語,感受著彼此身上的溫度。

  譚清音小聲地打了個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復又垂下抱住枕邊的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他的手指玩。

  柔軟的指腹不時按住指節,亦或是揪住指腹揉玩,擾得他渾身一陣燥熱。

  裴無皺了皺眉,抓住她作亂的小手,握在手心裡。

  「睡不著?」

  熟悉的氣息拂在她後頸處,耳畔響起低啞深沉的聲音。

  「我想和你說說話。」譚清音翻了個身,人枕在他的臂彎里,臉朝向他。

  裴無順勢摟住她,手臂繞過她消瘦的肩背,將她圈在懷裡。

  掌下凸起的蝴蝶骨讓他不由鎖著眉頭,也不過兩日,先前好不容易養起的肉竟又瘦了回去。

  等回去,還是要好好給她補補身子。

  譚清音不知他心中所想,她靠在他胸膛上,向他訴說著自己子時那會兒光怪陸離的噩夢。

  裴無聽得雙眉擰起,他慢慢地睜開眼睛,凝視著身旁的妻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眉心,安撫著她語氣里隱含的驚恐情緒。

  她沒做噩夢,那時城外確實是在廝殺流血。

  忽然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譚清音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小聲問:「你……殺了他嗎?」

  這個「他」不言而喻。

  裴無搖了搖頭,低聲道:「他的兒子,三皇子殺了他。」

  聞言,譚清音瞪大了雙眸,不過轉念一想,很快便瞭然。天家大多沒有親情可言,為了那一個皇位,向來都是殘忍無情的。

  如今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她的夫君,也是天家人。

  她此時不免會多想,那夜聽娘親說,當年先帝是有想將皇位傳於他的。

  譚清音抿了抿唇,不知該從何問起。

  她垂下眼眸,遲疑了片刻,輕聲問:「夫君,你會不會想——」

  「不會。」他打斷。

  裴無捧起她的臉,凝視著她的眼睛,沉聲堅定道:「清音,我不做皇帝,這輩子只會是你一人的丈夫。」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譚清音抬起眼帘,眸內閃爍了一下,乖乖地看著他。

  燭光微弱,他眸子裡清亮異常,好似有一簇火,在熾熱灼燒她。

  譚清音知道,他慣來情緒內斂,這是性子使然。其實他很少說情話,甚至有時還會打斷她的少女情懷想像。

  可這一刻,他的話卻比世間所有情話都要來的甜蜜。

  她如同泡在蜜罐子裡似的,還是松木香的蜜罐子,只她一人的。

  歡喜爬上她的眉眼,譚清音羞得埋首在他頸窩處,唇角抑不住的翹起。

  她像只得了糖的小狐狸,拱得他脖子痒痒的,只能被迫仰頭輕笑,任由她肆意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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