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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拎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江玄,扔在門口,踢了一腳,罵道:「凍不死你。」

  震耳的關門聲,江玄趴在地上,恍惚地抬起眼,他恨恨地望著緊閉的柴門。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要弄死他們。

  他跪坐起來扶著牆,腳步虛浮,磕磕絆絆地往外走著。

  月光從樹蓋間的縫隙撒下,落在地上,扯出一道影子,瘦小的身影寂寂,一步一步往前走,最終一頭栽倒在地……

  第21章 「你帶了個孩子回來?」……

  夜色漸漸瀰漫開,更深露重。

  寂靜的街頭,更夫打著梆子,高聲嘶啞喊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咣,咣咣。」

  夜風穿過堂巷,發出嗚咽空鳴聲,他手裡提著更燈,燈盞搖搖晃晃,照得眼前仿若有鬼影重重。

  更夫抬手抹了把汗水,腳下步伐加快,他早說過,北鎮撫司這片地死人太多,晚上不太平靜。

  碰上不乾淨的東西還好,若是碰上那位剛從詔獄出來的都督,那才是一個膽顫心驚。

  倏然,腳下踢到一塊軟軟的東西,更夫身子一僵。

  他將更燈往前照了照,一孩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年頭,常有小乞丐餓死在路邊,他顫顫上前探了下鼻息,還活著。

  更夫四處張望了一圈,周圍昏天黑地,唯有不遠處的北鎮撫司還亮著光。他心底犯怵,一咬牙,還是拎抱起地上孩子。

  北鎮撫司內燈火通明。

  裴無平靜如常的立在那兒,面容淡淡,他取過一方白帕,慢條斯理地擦去手上血跡,身上沾染的濃重的血腥氣,讓他不由凝眉。

  晚風拂過他的臉,輕輕柔柔,裴無怔了怔,驀然想起了譚清音,念及此,他眉眼舒展,心底一片柔軟。

  裴無站了一會兒,他看了眼血污的帕子,隨手扔在一邊,拂袖對祁明道:「回府。」

  祁明跟上他,問:「大人,可用備馬車來。」

  「不用。」

  夜色沉沉,他的身影斜斜,負手向鎮府司外走去。

  更夫抱著孩子,在北鎮撫司門口停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扶靠在石獅旁,嘴裡念叨:「我上有老下有小,帶你回去也養不活你,我給你放在這,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造化……」

  驀地,朱紅大門沉悶一聲從里打開。

  祁明看見蹲在鎮府司門口的黑影,鬼鬼祟祟,他厲聲道:「何人在此!」

  更夫一窒,嚇得手中梆子落地,他啞口噤聲,轉身看見石階上立著的兩人。

  那男人在高處,視線略略掃過來,屋檐壁燈映照下,他的眉眼沉沉,一雙眼望過來,仿佛要將人寸寸凌遲。

  他常年在這一片敲更,自然曉得面前就是那位都督裴無,更夫頭皮發麻,哆嗦著:「大、大人,這與小的無干,小的只是個路過打更的。」

  話落,他飛快地跌撞跑了,連掉在地上的梆子也沒撿。

  祁明沒有理會那人落荒而逃的身影,他看向靠在石獅旁的一團身子,快步走到石獅前。

  他半蹲下身,上前輕輕推搡了下,那孩子軟趴趴倒地。

  祁明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將他抱起來,月色如水,明晃晃地照在那小兒臉上,祁明頓時驚愕。

  這不是白天那孩子嗎。

  傍晚離開時還是好好的,怎麼被打成了這個樣子。

  他扭頭看向裴無,思索一瞬後說:「大人,夫人傍晚時曾施以援手幫過這孩子。」

  裴無抿著薄唇,視線在那稚兒眉眼上微微凝住,眸色愈發寒深。

  「帶上吧。」

  ……

  暈黃燭火下,大夫坐在床沿邊,他手搭在那小兒腕上,脈象虛浮,沉默了片刻,他又扒開眼皮看了眼小兒的瞳孔,氣弱血虧。

  大夫起身走向外間,他向裴無交代,「大人,這孩子外傷嚴重,但幸好未傷及內里,孩子小,傷口養得快,細心休養半月就行了。」

  裴無臉色端肅,他默了默,頷首。

  大夫就著燭火,悄悄覷他一眼,這裴府的管事,次次都是大半夜的將他叫過來問診。

  祁明向他行了一禮,遞給他一袋診金,說道:「有勞您了。」

  「哪裡哪裡,老夫為醫者,理當如此。」大夫拎著沉甸甸的診金,拱手謙虛。

  待那大夫拎著藥箱離開,祁明上前稟報,他放低了聲音:「大人,查到了。」

  「一年前,姚貴妃命人將七皇子養在京郊一處莊子裡。誰知那老嬤嬤貪圖其中銀兩,剋扣了一半,轉而將七皇子交給了城北一戶馮姓屠戶家中。那家人並不知道這孩子是皇子,只當是宮裡偷生的孩子。馮二性子暴烈,一酗酒便會動手打人……」

  祁明不忍說下去,饒是他見慣了血腥事,也萬萬沒想到會有人對一個稚兒下如此狠手。

  外頭很安靜,裴無闔著目,待祁明說完後,他慢慢睜開眼,眸子漆黑,看不出一絲情緒。

  晉帝子嗣綿薄,後宮皇子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半大夭折。比起骨血至親,他更在乎的是自己能有無疆之壽,繼而坐擁獨享這無上的皇權。

  七皇子的生母只是姚貴妃身邊下等宮女,他出生後,晉帝只將他們母子打發在一處偏殿裡。

  長到四歲那年,七皇子生母病逝,晉帝便將他給了姚貴妃養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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