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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的……護城河?
我心覺奇怪,但更奇怪的是……
「謝濯……」我看著身後所有躁動的邪祟都詭異的停在了小河的那邊。
他們瞪著眼、張著嘴,沒有發出聲音,但正是因為沒有聲音,此刻的安靜卻更加驚悚,「他們在怕什麼?」
他們追了我們一路,總不能是怕我和謝濯吧?
他們為什麼不敢靠近內城牆?
謝濯沒有回答我,反而拉著我,下了馬。
他單手將我抱著,緊緊扣在懷裡,另一隻手則把銀槍穿到了破舊的馬鞍上。
他拍了拍馬脖子:「物歸原主。」
大黑馬一聲嘶鳴,轉頭便回頭奔走,一路上,馬蹄踏飛所有靠近它的人,漸漸的,身影消失在了不死城內的迷霧之中。
謝濯目光清冷,看了眼城中停下腳步的詭異邪祟們,隨後帶著我轉身向前。
「它送我們這一程,已經夠了,出了城,它就回不去了。」謝濯一邊走向緊閉的內城牆巨大的城門,一邊回答了我剛才的問題——
「他們害怕內城牆裡,圈禁的東西。」
我不解……
只見謝濯抬起了手,他掌中靈氣涌動,自來到不死城以來,他第一次動用靈力。
他在他掌心靈力的催動下,我看見謝濯衣裳里,他一直貼身帶著的那塊石頭飄了出來。
石頭上泛起幽藍的光芒,宛如月色流轉。
內城牆緊闔的城門縫隙里,也倏爾亮起了同樣的光芒,但聽「咔」的一聲。
城門震顫,在轟隆巨響之中,微微歇開了一條門縫。
縫隙里,傳來了外面的風聲,雪舞被狂風卷著,飄入城內。
身後的邪祟,在感受到外面的寒風之後,瞬間做鳥獸散,我與謝濯身後,再無追兵。
謝濯收了掌中靈力,頸項上的石頭也落了下去。
他邁步向前。
城門太大,以至於只打開一條縫隙,便足以容納我與謝濯走過。
城門厚重,走過罅隙,天光被短暫的遮蔽,黑暗宛如一層水簾,洗滌過我與謝濯周身。
待得出了城門,身後又是一聲轟隆巨響,巨大的城門緊緊闔上。
面前,是仿佛永不休止的風雪。
風雪裡,隱有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傳來。
我向前一看,不由膽寒。
面前,一個通體漆黑,渾身瘋狂散發黑氣的「人」正在啃噬另外一個「人」。他已經咬破他的皮肉,牙齒在骨頭上不停的摩挲。
且這樣的人……不止一個。
風雪之中,無數的人在互相撕咬,他們在吃掉對方時,身後可能也掛了好幾個正在吸食他骨肉的人。
「嘎吱嘎吱」的聲音,讓我感覺,我們仿佛踏入了無間地獄。
「他們……」
「倀鬼……」
謝濯回答我。
這兩個字,我只有在崑崙的書上見過,據說是邪神消失後,世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的邪物。他們是完全被邪祟之氣吞噬的,不能再稱之為人的東西。
不死城圈住的,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倀鬼們,似乎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他們紛紛停下動作,滿滿轉過頭來,他們的眼睛在眼眶裡亂轉,更有的人,臉上也長滿了眼睛,他們齊刷刷的看向我與謝濯。
他們磨著牙,聲音聽得我心裡發毛,有倀鬼邁出了一步,在他身後,無數的倀鬼跟著邁步上前,沖我與謝濯走來。
離開了不死城,而前方則是數不清的惡鬼大軍。
「謝濯……」我吊著最後一口氣,苦笑,「你到底是帶我求生,還是求死?」
謝濯沒有回答,他周身蓄積靈力。
我知道,他說的,該使用靈力的重要時刻,終於來了。
倀鬼腳步越來越快,他們有的從地上爬行而來,有的從空中撲向我們!
新鮮的血肉,對於他們來說,可能太久未見。一時之間,無數惡鬼,宛如陰雲,鋪天蓋地而來。
而在這樣環境裡,我身體更加無法控制體內翻湧的氣息,我的皮膚開始不停的破裂,黑色的邪祟之氣翻飛出去,猶如絲帶在空中飄舞,仿佛是要迎接這洶湧而來的倀鬼大軍。
倀鬼轉瞬鋪到我與謝濯身前,地面,空中無一不是殺機。
便在此時,謝濯周身光芒彈出,形成一個淡淡的藍色結界,呈圓形將我們包裹其中。
我仰頭看他,只聽一個輕輕的「定」字。
光芒猶如晨鐘,滌盪而出。一時之間,倀鬼尖叫不絕於耳,不過眨眼,所有的倀鬼都化作黑色煙氣飄散。
我愣了愣神。
啊……
就這?
傳說中的倀鬼死的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一些?
還是謝濯的力量太可怕?
我仰頭看謝濯:「你的靈力……」
「夠……」
他只說了一字,便帶著我御風而行。
像是已經精確的計算過路線,他筆直向前,沒有任何的迂迴。
風雪在我們身邊穿過,我周身留下的邪祟之氣在空中飄成蜿蜒的絲帶,下方,倀鬼們仰頭看向空中,在我們身後形成長長的追逐隊伍。
但在謝濯御風前行的路上,都被遠遠甩下,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
周遭的風雪漸停,前方出現了一片樹林。越靠近樹林,莫說地上的倀鬼,連空中的邪祟之氣也不見了。及至樹林邊緣,空中氣息陡變,聖潔得更比西王母所住的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