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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貴笑也不笑,也沒有看德妃一眼,直接道:「清點絳雲宮所有人,無論太監還是宮女,叫到名字的都到巧蕊姑姑這邊來。」

  德妃臉色變了又變:「哪怕你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你也是個奴才,在本宮面前,你個奴才如此大膽?」

  李貴冷哼一聲:「點名。」

  一旁拿著名冊的太監已經開始點名了。先從宮女點起,德妃宮裡的人幾乎都在,宮女被點到的,都在巧蕊跟前過了個場,為了防止易容,一個個的還必須用濕帕子擦一遍臉。

  沒有一個是,巧蕊心裡也有些打鼓了。

  點完了宮女就開始點太監,等點到一個叫做錢三的太監時,這名文弱清秀的小太監走到了巧蕊跟前,巧蕊掃了一眼,這名小太監兩股戰戰,有些站不住。

  巧蕊道:「你別走,說句話讓我聽聽。」

  這名太監瞬間就嚇得跪下了,他看向德妃:「德妃娘娘——」

  這聲音又尖又細,巧蕊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她指著這名太監:「就是他!」

  德妃完全沒有想到錢三居然蠢笨到這種程度,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輕輕恐嚇一下就露出了馬腳。

  德妃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他?他一個太監,你們要找的是名宮女。」

  李貴這兩天提心弔膽,好不容易找到人,他也鬆了一口氣:「娘娘可能忘了,太監穿上宮女也像個宮女。是真是假,我們回去審審就知道了。」

  這名太監也是個嘴松的,被抓去後挨了一頓打,就竹筒倒豆子,全部倒出來了:「……德妃娘娘只說讓奴才去撞皇后娘娘一下,她籌備了好多天,奴才也等了好多天,最後才等到了皇后娘娘出來散步。她特意吩咐,要皇后娘娘的腦袋被撞在石頭上,大概是要置皇后娘娘於死地。」

  這些話自然被送到了劉肆的耳朵里。

  劉肆冷笑一聲:「查一下為德妃請平安脈的太醫。」

  太醫直接被抓到了劉肆的面前,劉肆一雙眸子盯著太醫:「是你告訴德妃,只要撞了皇后的腦袋,皇后就能恢復記憶?」

  一旁的李大吉倒是沒有想到這方面,聽劉肆這麼一說,李大吉霎時看向了劉肆。

  劉肆眸色陰森,臉色難看得很,幾乎要直接將這名太醫給掐死。

  太醫趕緊跪了下來:「德妃娘娘的確問過臣,臣只說臣無能為力,德妃娘娘自己說撞了腦袋說不定能讓人記憶恢復。至於皇后娘娘——臣完全不知曉皇后娘娘的事情,德妃娘娘也沒有和臣說起。」

  劉肆手中青筋暴起:「通通拖出去斬了。」

  太醫幾乎被嚇得暈厥過去:「陛下,臣真的不知情!」

  侍衛已經拖著太醫往外去了,太醫面色發青,劉肆突然道:「慢著。」

  侍衛當即停了下來。

  劉肆道:「杖責三十,留他一條命,逐出宮去。」

  「是。」

  李大吉也不知道劉肆的性情怎麼變了,從前劉肆最愛遷怒於人,如今居然留了這名太醫一條命。

  「李大吉。」

  「奴才在。」

  劉肆語氣冰冷:「你去問問德妃,白綾和毒酒,她想要哪個。」

  李大吉應了一聲,道:「陛下,兵部尚書對您忠心耿耿,您這般處置德妃……」

  他本以為,德妃是要被打入冷宮的。

  劉肆道:「留她家所有人活口,已經是朕慈悲。」

  方才要殺那名太醫前,劉肆其實也在想,是不是他殺人過多,才會有這樣的報應。

  ......

  虞夏熟睡過去了,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虞夏仍舊在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她的年齡還小,被皇后抱在懷中。

  那個時候虞夏貪睡,太子虞章笑著逗她:「玉真,你這麼貪睡,睡著的時候,好夫君都被別人挑走了,你要一輩子留在皇宮,嫁不出去。」

  皇后推開虞章的手:「別捏你妹妹。玉真這麼漂亮,又這麼懂事,她的夫君將來肯定一表人才,龍章鳳姿,是個溫暖可靠的好人。」

  虞夏那時什麼都不關心,只拿著甜點吃,太子不想讓妹妹出嫁,奪走虞夏手中的糕點:「玉真,你想不想嫁人?你想要什麼樣的夫君?」

  虞夏眨巴著眼睛,她自己也說不出來。有些人,只該存在於想像之中。

  在虞夏的想像中,她會喜歡的人,應該光明磊落,善良大度,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睜開眼睛之後,虞夏看到的是繁複厚重的床帳,她的身上沉甸甸的壓著兩床被子。

  她其實並不知道應該埋怨誰,應該去恨誰。她有一雙眼睛,卻不如瞎子看的透徹。這一段時間,虞夏不知道自己誰,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她始終都是一個糊塗人。

  「我」是誰對虞夏而言,是困擾她一年的謎題。

  如今終於解謎了,虞夏只覺得崩潰。這個答案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喜愛的,原來是她應該憎恨的,她遠離的,原來是她真正喜歡的。

  巧蕊走了過來:「娘娘,快到中午了,您早膳都沒有用,奴婢伺候您起來吧?」

  虞夏「嗯」了一聲,伸出一隻手來,巧蕊伺候她梳洗,虞夏看起來太蒼白了,各種珍奇藥材都往鳳儀宮送,梳發的時候,李貴道:「娘娘先吃點藥吧。」

  虞夏接了過來,藥汁黑漆漆的,她一口一口的喝下了。

  濃重苦澀的藥味兒在唇齒間瀰漫,李貴覺得虞夏的神色冷的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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