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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知道,朕看的清楚。」

  凌琅緊緊箍著謝相迎被勒紅的腕子,眸中無神,唯有混沌二字。他要留下這個人,即便是在夢裡,也不准許他離去。

  「凌——」

  謝相迎的話未說完,唇已經被堵上。

  凌琅像一匹失去理智的狼,銳利的牙擦過唇舌,到最後兩人的口中都帶了血腥味。

  捆著人的衣帶鬆開些許,謝相迎一隻手脫出,當即扇在了凌琅的臉上。

  「我是你的帝師,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謝相迎一雙眸拉著血絲,凌琅在清淨齋時說過不會迫他的,這些話難道是假的麼。

  凌琅愣了片刻,稜角分明的臉上多了片紅印,他看著榻上的人,一雙眉緊緊蹙在一起。他在思考,為何夢中的痛會如此真實。為何方才在他身下求歡,與他無盡纏綿的人會突然變了性情。

  即便是夢,也不可以麼,謝相迎就如此討厭他。

  「做哪種事,帝師方才不是很高興麼,也不知是誰雌伏在朕身下,要朕疼他。」

  凌琅的音聲入耳,謝相迎的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凌琅,你瘋了!」

  謝相迎從不知凌琅會有如此一面。他對凌琅被凌傾允傷害的痛心,還未來的及鋪陳開來,如今居然也要親自面對這比凌傾允更可怕的人物了,凌琅怎麼會說出這樣傷人心的話來。

  凌琅冷冷笑了笑,道:「朕本來就是如此,謝恆雲沒跟您說過麼。朕是個怪物,是個瘋子,朕與凌傾允一樣都該死,要不是你,若不是你,朕又怎么正常的起來。」

  從繼位那一刻,凌琅便帶上了一張面具,他對著凌傾允百般順從,對旁人安插過來的棋子濃情蜜意。他面上帶笑,背後能將刀子通進人心窩裡,唯獨對謝相迎那些笑是真切的。他是利用過謝相迎,但如今他已經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給謝相迎了,可卻始終無法留下這個人。

  謝相迎對所有人笑,他身上的光可以落到北齊的每一個角落,卻不願分一點點施捨照亮他。

  這個人寧願死,都不願留下。

  凌琅的心在看到謝相迎對他橫眉冷待時,都被刺得厲害。

  「你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

  謝相迎被迫咽了一口血,艱難地說著自己要說話的話,他希望能拉回這個人點滴清明的思緒,至少先將他放開。這樣的姿勢,讓他不堪到了極點。

  「再沒有那好好言說的機會了,帝師。」

  謝相迎看到凌琅笑了笑,一如那日上元夜般動人。

  謝相迎被這樣的笑容晃了晃神,下一刻,如刀刺骨。

  未有情,未有愛,比之清淨齋時的繾綣,謝相迎更願意將之稱為折磨。

  謝相迎如同砧板上的魚肉,所做的唯有一遍遍喊著「凌琅」的名字,直到雙眼變得模糊,口中再也喚不出這兩個字。

  身上很痛,但遠不如一顆心破碎時的痛。

  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對待他。

  「謝相迎。」

  混沌中,謝相迎聽到有人在喚他的名字。

  「為什麼,不願留下。」

  輕柔的吻落在唇邊,凌琅看向謝相迎的目光是那樣溫柔又疼昔。

  他想要謝相迎親一親自己,哪怕是施捨也好,可謝相迎還是走了。像是個冷心冷情的人,想起來時便送他一隻糯米做的兔子,若不想,便走的乾乾淨淨。

  謝相迎驀地笑了笑,那笑容十分明朗,又帶著些淒艷之感。他的唇被咬破,在沒有血色的臉上留下殷紅的血跡。

  沈為川曾說北齊的第一美人出自謝府,凌琅曾經是不信的,如今越是見這個人,便越發覺得自己之前有眼無珠。

  天下之大,無人能及的上他的相迎。

  「若是他,你也捨得麼?」

  「他?」

  凌琅愣了片刻,看著已經失去意識的人,一時慌了神。

  什麼他,謝相迎究竟知道了些什麼。

  .

  謝相迎做了一場大夢,夢裡見到過凌琅最溫柔的時刻,也見到過他最無情的一面。

  他醒來時,榻上掛著的傳音鈴無風自動,乾澀的喉嚨中發不出一點聲音,腦袋也昏沉的厲害。

  謝相迎想喚一喚卓螢的名字,但剛張開嘴,兩行淚便從眼角落下。

  他不想做任務了,死了也好,怎麼也好。

  「主人……」

  卓螢聽到鈴聲,即刻衝進密室,謝相迎睡了整整兩日,再醒來時,整個人像是蛻了一層皮。

  「主人,你怎麼了。」

  卓螢伸手去摸謝相迎的額頭,發現在這人身上燙的厲害。

  「主人,我去請郎中。」

  「不……」謝相迎伸出手,拉著卓螢的衣袖,道,「不要請了,會被人看到。」

  這北齊之中,到處是凌琅的眼線,若有郎中到攝政王府,凌琅會知道的。

  「主人,可是你。」

  「我沒事。」謝相迎看了卓螢一眼,許久才問道,「是不是只要這具身子裡有魂魄,你便能活著。」

  謝相迎這一問讓卓螢當即愣住,她跪在榻邊,問謝相迎道:「主人怎麼會問這些?」

  「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

  謝相迎拉著卓螢的袖子,始終在問這個問題,他眸中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像是再沒有活下去的念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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