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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師……」

  在凌琅喚出這兩個字時,謝相迎已經用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大腿。

  凌琅劈空奪過謝相迎的手中的匕首。

  腿上的傷不嚴重,汩汩鮮血卻在頃刻之間將錦袍浸染,頗為瘮人。

  流血與疼痛是最讓人清醒的。

  謝相迎的身子落在榻上,雙眼無神盯著榻上懸著的流蘇。他臉上帶著笑意,慶幸這合歡蠱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他像是帶著鐐銬在刀尖上起舞的人,明明受制於人,卻又拼了命的要博個灑脫自由。

  枕下的匕首是謝尹睡在正殿時留下來的,那是謝尹最喜歡的匕首。凌琅將這匕首放在枕下,以提醒自己睡夢之中亦不能失於防守,這件事只有通幽殿的人才會知道。

  「告訴我你的名字。」

  凌琅問他,他要知道這個人真正的名字。不是謝尹,也不是別的,而是這個天降北齊與他相處十載的魂魄真正的名姓。

  謝相迎的眼睛有些模糊,他的唇張開,想要說話,卻很快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侍醫,侍醫,隨行侍奉的太醫呢!」

  凌琅高聲喊著,用手去捂謝相迎腿上的傷。

  手上沾滿鮮血,他眸中是從未有過的慌亂,一顆心悔的厲害,他不該去試探這人,他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早在落月珠為這人染血的那一刻,他就該知道這人就是他。

  榻上的人面色慘白,仿若一觸碰就會破碎。凌琅怔怔看著眼前昏死的人,犯了錯一般,手足無措。

  他最想留下的人,為什麼,總是留不住。

  .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謝相迎以為自己又要死了,但醒來時腿上的痛感告訴他,他還活著。

  與其活著,還不如死了。

  他也是衝動,當夜那一刀要是刺到凌琅身上,該有多好,他怎麼就是捨不得。

  「你醒了。」

  謝相迎抬眸,看到站在身側的孫良玉。

  「良……」

  謝相迎想要說話,突又想起自己是個啞巴,只能把到口的「良玉」二字又咽回去。

  孫良玉看著謝相迎道:「接近陛下的人,你是頭一個活下來的。」

  對於模仿謝尹靠近自己的人,凌琅從來不會心慈手軟。孫良玉昨夜見凌琅抱著謝相迎回來,還以為自己又要連夜收屍,未成想凌琅居然如此看重這個人,沒有下狠手。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謝相迎從榻上支愣起來,靠在床欄上。他看了孫良玉一眼,總覺得這人愁眉緊鎖的樣子略顯蒼桑。也不知是不是這些年操心過多的緣故。

  孫良玉看謝相迎準備起身,提醒道:「老實一些罷,與其給你的主子辦事,不如跟隨陛下。你不過挨了一刀,旁人連性命都留不下。」

  他見謝相迎沒有說話,從桌上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謝相迎抬眸看著孫良玉,像是要從孫良玉的臉上找到他丟失的三年。

  孫良玉被謝相迎這毫不掩飾的探索盯的莫名其妙,和謝相迎一起墜樓的侍者今日一大早從神殿出來便被問罪了。孫良玉心中有些奇怪,為什麼榻上這個人只被凌琅刺了一刀而沒有定罪。

  他到底有何處不同。

  謝相迎盯著孫良玉,孫良玉亦在打量謝相迎。

  察覺到謝相迎似有話說,孫良玉很貼心地準備了紙筆到謝相迎手邊。

  「陛下說你不會說話,有什麼話就寫下來吧。」

  謝相迎提筆在紙上寫下想要說的話。

  「你這字是我見過最丑的。」

  孫良玉一邊看,一邊道了一句。

  這北齊之中除了謝尹居然還有人的字跡如此醜陋,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世人皆說字如其人,這兩人一個塞一個的人模狗樣,字卻一個比一個難看,倒是完全打破了這句老話。

  謝相迎為了避免自己的字跡被人認出,這才刻意改變了少許,不曾想竟如此難看。難看就難看吧,能看懂就行了。

  孫良玉看完謝相迎紙上所寫的內容,無奈道:「我不能放你離開,陛下吩咐過,要你活著留在南靈神殿。」

  謝相迎歪了歪頭,思考孫良玉話里的意思,凌琅這是打算將他困在後山麼。

  二人正相對無言,門外突然傳來叩門聲。

  「孫總管。」

  是紅玉的聲音。

  謝相迎聞聲,伸著脖子往大門的方向望。

  孫良玉打開門,果然是紅玉端著早膳過來。

  「孫總管早,陛下讓我來侍奉這位公子。」

  紅玉臉上帶著些淺淡的笑意,憔悴的容顏一如死去的心,這抹笑意十分勉強。

  「去吧。」

  孫良玉關上門,心下一時更為不解,這紅玉是謝尹的貼身丫頭,謝尹死後,凌琅便將紅玉留在通幽殿專門打掃東西偏殿。怎麼突然把人接到這裡,伺候一個細作。

  謝相迎見紅玉,面上是忍不住的柔和笑意。

  他的紅玉出落的更加標緻,人也越發苗條,只是有些過於瘦了,這丫頭還是吃胖了好看。

  紅玉將早膳一一擺在桌上,收拾妥當後來到謝相迎床邊抬手行了禮,道:「奴才紅玉,是今後侍奉公子的丫鬟,清淨齋若有需要添置的,公子可告訴奴才。」

  她的神情木訥,音聲清冷,渾然不似往日的靈巧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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