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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叔叔。」袖禮乖巧道謝。

  隨後一家人終於見到那個一進門就冷著臉的人露出笑意,「不謝。」

  可讓幾人驚訝的事還發生在後頭,袖禮碗裡的菜沒了,衛凌就不經意補上,而且夾的都是小孩愛吃的菜,連魚刺都挑好才放進碗裡。

  衛凌抬頭才看到幾個人皆一臉訝異地看著他,想了一瞬就明白,他都忘了,這裡不是師父家。

  在揚州那段時間裡,他幾乎沒事就到師父家去吃飯,冉冉粘他粘得不行,飯桌上「伺候」人這一套已經被她訓練得極為熟悉。

  他起初覺得非常彆扭,可他一個不願冉冉就鬧,鬧得師父師母都不再幫他。

  於是到最後,小孩愛吃什麼,不能吃什麼,他一清二楚。

  這會袖禮坐在他旁邊,他不知為何就自然做起這些事來,大概是冉冉與他年紀相仿吧。

  意識過來,衛凌便只顧默默吃飯了。

  端容郡主高興得不行,怎麼出去半年自己這個兒子還有人味了?

  她笑眯眯將自己眼前一道春芹碧澗羹移到他面前,「你不是自小愛吃這個,來,多吃些。」

  吃到一半,端容郡主笑道:「你大哥那邊來了信,說是再過一月就會回京,這下好了,咱們一家可以團圓了。」

  說到這個陳箬臉上也有些喜色,衛舒在外面好幾年,她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頭。

  衛凌點頭,應了句:「大哥那邊戰事早就結束了,是該回來了。」

  端容郡主趁著氣氛好,說:「域川,娘給你挑了些姑娘,你等會看看可好?都是娘千挑萬選選出來的,連你外祖母都說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衛凌頓時沒了吃飯的心思,放下筷子,看向端容郡主,無奈道:「母親......」

  端容郡主自是知道他不會那樣容易妥協,當初一和離就離開,顯然心裡放不下,不過這都過了半年,什麼事都該忘了,她不會再隨著他的性子來。

  她及時打斷:「你先別說不,無論之前如何,你將來都不可能不娶妻,娘也不逼你,這回就挑一個你喜歡的,成不成?」

  端容郡主說完撞了一下身邊的衛海奉,說:「你倒是說句話啊。」

  衛海奉立即沉聲:「不錯,男人成家立業,你總要有一樣能成。」

  衛凌不想再聽,站起身,「我後日接了聖命要出發南清城,就不耽誤別家姑娘了。」

  「域川你!」端容郡主看著衛凌離開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錘了錘衛海奉,「你說你這個兒子是不是生下來氣我的!」

  --

  琉瓔軒依舊是老樣子,衛凌站在書房門口,往後院那道拱門看去,看了一會,白亦出來叫人,「郎君,熱水備好了。」

  衛凌這才移開眼,往書房去。

  沐完浴,衛凌坐在桌子旁看南清城及周邊城市輿圖,旁邊還有些關於海運的卷宗。

  接近亥時,白亦端了安神湯進來,「郎君,夜深了,您用碗安神湯就歇息吧。」

  在說到安神湯時那人抬了頭,「誰煮的?」

  白亦將湯放好,「是之前夫人給的法子,我看您今天累了一天,想著喝一碗會好睡些。」

  衛凌眼神有一瞬的空洞,「知道了,出去吧。」

  「是。」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白亦見裡面沒了動靜,便打算進去收拾收拾,可推開門他就愣了,燈火通明,卷宗翻開著,唯獨沒了人影。

  而同時後院臥房裡,衛凌拿過火石點燃蠟燭,原本幽暗的房間一下明亮起來。

  入目是空空蕩蕩,整整齊齊,好像從沒人住過。

  半年,什麼氣味都沒了。

  窗台上兩株牡丹早就落敗,枯枝下垂,了無生機。

  衛凌走到妝奩前,伸手抽開一個鏡匣,裡頭什麼都沒有,不遠處是一樣空落落的床榻,看不出她曾經在這裡住過三年的痕跡。

  復又走到衣櫃前,打開一看,中間一層還堆放著些衣物,他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卻又瞬間熄滅,都是他的衣服,有關她的全部衣物已帶走。

  他現在才明白,她總是很貼心,他雖在後院歇息的次數不多,可他的東西從來都一樣不差,那些他也許並不會穿的衣服也都熏了香。

  此刻熟悉的衣物早已沒有薰香,他翻了幾下,忽然瞥見一件沒有見過的衣服,拿出來後才發現那是一件還沒做完的冬衣,幾個大口子明顯是被利器所毀壞。

  衛凌突然笑了,霎那間全明白了她的不甘與恨意。

  秋日做的冬衣,她從那時候就想著離開了。

  衛凌摸著上面細密的祥雲繡紋,想起好幾回她興高采烈拿著做好的衣服到書房找他,他大多匆匆瞥一眼就讓白亦收下,未曾去細想她熬了多少個日夜才做出來一件衣服,也未曾看見她眼裡的失落。

  他的衣服太多,他也從來不在意穿什麼,現在想想,那些她做的衣服竟不知都放在了哪裡。

  白澤說她開了繡坊,是啊,她有這樣出色的繡藝,開間繡坊是綽綽有餘。

  她從此會為許多人製衣,卻唯獨不會為他了。

  衛凌將那件破爛的衣服放回原位,合上櫃門,離開。

  第二日一早,長公主府。

  長公主現在看見衛凌仍舊一股子氣,憋了半年,現在終於可以發泄出來,「你跟你娘一樣糊塗,一件小事就鬧和離,你還同意了,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想再娶一個?我慧華是這麼教你的?你們衛家就是這麼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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