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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崇月終於帶夏皎去了木瀆,去吃天下第一絕的棗泥麻餅。

  蘇州甜食多,餡料也豐富,木瀆的棗泥麻餅用的是黑棗泥,混合了松仁、瓜子、芝麻和糖等等,木瀆的麻餅殼子也撒一層芝麻,外酥內綿軟,焦香十足。這邊的麻餅得挑大的買,大的麻餅餡料多,口感也更好,不過夏皎的胃有限,吃了不到三分之二就飽了,手裡拿著剩下的一點,正不知所措,溫崇月自然地接過去,也不在意,吃掉了她剩下的這些。

  他很少會浪費糧食,不過也只會吃夏皎剩下來的一些食物。

  夏皎懷疑他胃裡其實裝了個粉碎機,無論兩人點多少菜,她剩下的東西,都會被溫崇月全部包圓。

  北方男性的胃口果然大。

  也多買了一些盒裝的,預備著回去寄給父母朋友。和幾乎所有的古鎮一樣,木瀆適合慢悠悠地步行遊玩,不過不同的是,小橋流水並非特色。溫崇月一手拎著裝滿棗泥麻餅的盒子,另一隻手牽著夏皎,背上的雙肩包中裝著夏皎的防曬噴霧、水、紙巾、一件以防萬一的厚外套。

  即使木瀆之名遠播,事實上,它並沒有蘇州其他的古鎮一般「古」。最值得看的也就是嚴家花園、虹飲山房、靈岩山上有著夫差為西施建立、被勾踐一把火燒掉的館娃宮,山頂有個小平台,雖然不大,卻能遠眺整個蘇州城,還有天平山,不過如今楓葉尚未紅透,要等十月中下旬,才能得以見到「漫山盡染楓葉紅」。

  當然,屆時遊人如織,還不如此刻清淨安逸。

  還未入冬,雖然飯店上處處打著賣藏書羊肉的招牌,溫崇月仍舊選擇帶夏皎去吃䰾肺湯。這道菜的名字聽起來奇怪,其實是用斑魚的魚肝、魚皮和魚肉來熬煮的魚湯。入秋後的魚肉滑嫩,魚肝最肥美,細膩柔軟,煮出來的湯也是一年裡面最鮮美醇厚的。

  夏皎捧著碗認真地喝著湯,聽溫崇月的建議——先喝湯,這一道菜里,湯是精華,其次才是吃肝。魚肝嫩生生,別咬,更不用嚼,最好是用口抿,一點一點地細品,慢嘗。

  也是在吃魚的時候,溫崇月提到了溫啟銘的心臟問題。

  溫啟銘的身體一直十分健康,印象中,溫崇月只記得溫啟銘在第一次搬家時候生過一次病,是輕微的低燒。

  醫生說溫啟銘如今最好不要接受太多外界的刺激,心臟病患者最忌諱的是情緒大起大落。而溫崇月和父親相處頗為和睦,除了和白若琅有關的事情外,基本不會起太大爭執。

  父子倆都是平和內斂的性格。

  溫啟銘是一個重視舊情的人。

  哪怕幾十年過去,他早已不再和白若琅有什麼聯繫,溫啟銘也不會去傷害自己的前妻。

  只因怕疼的白若琅當年差點掉了半條命、為他生下溫崇月,也為了白若琅年少時候毅然選擇什麼都不要跟隨他吃苦。哪怕她後來反悔離開,溫啟銘也曾對溫崇月說,很感激對方為自己誕下孩子。

  「我不能評價父親做的事情是對還是錯,」溫崇月垂眼,「他答應我,今後不會再出現之前那種事情。」

  夏皎在吃烏米飯,這是一種將烏樹葉子的汁水加進來一起煮好的飯,軟軟糯糯,自帶一股特殊的清香,可口不粘牙。

  她慢慢地吃著,看著溫崇月有片刻怔忡。

  現在的溫老師看上去要比之前那種禮貌疏遠的姿態好多了,至少能讓人感知到他的情緒,而不是平靜的一汪湖水。

  這樣很好。ONE

  夏皎吃掉了一小碗烏米飯,叫他:「溫老師。」

  溫崇月:「怎麼了?」

  「我不會走,」夏皎說,「你不要擔心。」

  這樣說的時候,夏皎的手搭在溫崇月手背上,指腹輕輕地壓著溫崇月的血管,她認真許諾:「在你不犯錯的前提下,我不會提出結束這段婚姻。」

  溫崇月笑:「我的榮幸。」

  夏皎說的是真心話。

  她能理解白若琅的選擇,婚姻和伴侶都是一種私人的事情。或許因為前一份工作的問題,見多了、也聽多了一些事情,夏皎的婚姻觀是很冷靜甚至有些喪氣的。

  不同人選擇伴侶時候的要求和標準不同,比如有人眼中的身高排在前面,有些人傾向於相貌更好的,或者多金、權利、性格、感情……這些因素沒有高低貴賤,沒有非要說真愛才能結婚的道理。

  每天都有無數人去登記結婚,墜入愛河的寥寥無幾。

  但白若琅既然選擇離開,如今又想插手溫老師的生活,就令夏皎不理解。

  既然做出選擇,就要承擔後果。

  哪裡有這樣的,得隴望蜀,貪心不足。

  在生日的前幾天,夏皎仍舊老老實實地上班、工作。不知道為什麼,郁青真近幾日請假的頻率有點高,偶爾來店裡,也是心不在焉的,經常打電話。

  上班摸魚沒什麼,打工人嘛,真正的從上班到下班完全不摸魚、奉獻自己熱血為老闆賺錢的人很少,就連夏皎偶爾也會走神發呆。

  郁青真上班還經常拎著自己的包,是季節熱門款,夏皎看了眼,總覺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不過大概是品控問題,近幾年奢侈品價格一路上漲,品控甚至不如幾年前,譬如某品牌的某些包款頻頻出現包臭、油邊融了的反饋,夏皎這樣想著,沒怎麼放在心上。

  懸掛在門上的風鈴叮咚一聲響,碰撞起來的聲音悅耳清脆,夏皎放下手中的花朵,下意識抬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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