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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靜地審視著火焰吞噬整個紙張,包括上面小心翼翼用鋼筆寫下的筆跡。

  夏皎和溫崇月舉行婚禮時,白若琅也沒有過來。

  畢竟算得上是人生大事,哪怕一切從簡也少不了基本的儀式,夏皎唯一的印象就是累。至於洞房花燭,她原以為溫崇月並不會過於注重,然而事與願違。

  夏皎困到眼睛都睜不開,想要撒一個善意的謊言:「我是一個很傳統的女性,我們那裡有個傳統,新婚夜一定要好好休息。」

  溫崇月頷首:「我明白。」

  沒想到他如此通情達理,夏皎開心了。

  夏皎開心得太早了。

  溫崇月一整晚都使用了傳統的姿勢,包括語言。

  婚禮結束後,夏皎跟隨溫崇月遷往蘇州,抱著兩隻貓咪,還有兩人種在陽台上的所有花花草草。

  夏皎正式去了於曇開設的新分店中上班,不過於曇並不是那種會徇私的人,同一批和夏皎進來的還有倆花藝師,一個活潑些,叫高嬋,剛畢業不久,師從國內某知名品牌首席花藝總監,來這裡歷練。

  另外一個更溫柔,名字很特別,郁青真,畢業兩年了。分店如今的店長十分欣賞她,說服了於曇,將郁青真挖過來的。

  於曇最近不常來新分店這邊,她最近忙著另外一個奢侈品牌的單子,為了七夕節的展台布置——這類活動,向來是從好幾個月前就開始競標準備的。

  也因此,新分店的人都不知道夏皎和她的關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花藝師的工資薪酬也是和顧客的滿意度掛鉤的,滿意度高的還有獎金激勵;尤其是在入職三個月後,如果有顧客指名,還會有額外的提成收入。

  如今店裡帶她們三個新花藝師的是一位資深的花藝師,大家都客氣地稱呼一聲藍姐。藍姐性格外向,做事情雷厲風行,和高嬋聊得最開,小組裡面,她也更看重高嬋一些。

  郁青真拉著夏皎小聲抱怨過幾回,夏皎全當沒聽見,她低頭認真削著花泥,根據客人的訂單,嘗試搭配不同的花朵。

  她沒有戴戒指,從最基礎的花藝師開始做,少不了剪枝換水,容易劃傷戒指,就穿了根項鍊,掛在脖子上。

  時間久了,郁青真和高嬋也就當夏皎是塊木頭。

  或許因為夏皎不喜歡跟著她一塊吐槽高嬋,郁青真覺著她「不是自己人」,漸漸和她疏遠了;倒是高嬋,喜歡約著和夏皎一塊兒回家。

  高嬋住的房子離夏皎家很近,剛好順路。剛畢業不久的女孩子性格活潑,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聊著天,自從知道夏皎已婚後,立刻對她的婚姻狀況展開了極大的熱情,想要看她丈夫照片。

  夏皎老老實實地說:「我手機里沒有。」

  這是真沒有,她和溫崇月很少自拍,甚至沒有合照。

  高嬋想了想,笑得更燦爛了:「沒事沒事,有空了叫姐夫一塊兒喝茶呀。」

  夏皎點頭:「有機會一定。」

  不過一直沒有得空,畢竟在社恐的潛台詞中:

  以後就是本月32號,改天為今年13月,下次等於這周星期八,有時間相當於100年後,有機會一定約代表等我死了之後再說。

  轉眼,蘇州進了梅雨季。

  綠蔭梢頭,黃梅雨始,整個江南都浸潤在霧蒙蒙的、連綿不斷的輕絲雨線中。

  也是在煙雨中,新分店接到了一筆大訂單。

  訂單的主人是白若琅。

  夏皎第二次再見白若琅,白若琅是品牌VIC,說是為了兒子的生日會訂購鮮花布置服務——她兒子和她同天生日,並不是巧合,而是選了同一天剖腹產出來的。

  高嬋神神秘秘地和夏皎說,有錢人都迷信,白若琅迷信的很不一般,她相信同一天生的孩子會旺她,所以兒子一定要和她同天過生。

  這些都是私下裡悄悄講的八卦,高嬋的師傅和白若琅常去的品牌店主熟悉,才知道這點。

  夏皎對白若琅沒有什麼感想,她已經從江晚橘和溫父口中拼湊出白若琅的一生。

  白若琅出生顯貴之家,從小錦衣玉食,讀書時候與清貧的溫父墜入愛河,不顧家裡人反對,毅然和溫父選擇結婚登記。

  遺憾的是故事在婚後和孩子降生後被現實磨得不堪,如溫父所說,白若琅是嬌生慣養、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一點兒苦也吃不了。且不說不能大手大腳的花錢,還要日日堅持上班,拿著一份還買不到她鞋子的工資,工作上遇到難處也只能為了微薄的薪水忍著……千金受不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折磨,而溫父當時的工資無法讓白若琅過上富裕、為所欲為的生活。

  他當初也只是一個剛任教不久的老師,更何況,當初為了能夠和白若琅在一起,放棄了原本薪酬優渥的大學教師一職,去了外校。

  兩人最終選擇離婚,溫父帶著尚年幼的溫崇月,繼續教學,生活,白若琅重新回到富貴家中,繼續做能夠眼也不眨就能刷掉幾十萬的大小姐,而不是在售價29和39之間的T恤之間猶豫不決。

  白若琅的第二任丈夫和她是,從小追她到大,白若琅離婚後,對她展開激烈攻勢。婚後,丈夫同樣對她仍舊言聽計從,兩人育有一子。在外人眼中,仍舊是和美團圓的一家。

  夏皎對白若琅的過往並不感興趣,她低頭核實著客戶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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