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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皎也贊同溫崇月的觀點,有些事情本末倒置了。

  就像工作和生活,也像婚姻——

  結婚這件事情,應該是因為兩個人感情需要更進一步,自然而然進入的一個階段,而不是稀里糊塗的,為了結婚而結婚。

  這就像是一道數學題,本應該按部就班、水到渠成,夏皎卻直接跳過解題過程,直接到達結果。

  慶幸的是,目前看來,這個結果還不算錯到很離譜。

  她並不奢望兩人之間會產生愛情,其實,相敬如賓,互相扶持,倒也不錯,對嗎?

  夏皎慶幸自己是那個幸運的人。

  幸運的事情遠遠不止這點,一周內,夏皎陸陸續續又面試了四家,都順利拿到offer。不過目前都沒有十全十美的,在進一步的嘗試溝通後,夏皎最終都回復了禮貌的拒絕郵件。

  或許見她疲憊異常,在休息的這段時間中,溫崇月竟一次也沒有和她親密。

  夏皎心中有些惴惴,不過生理期如約而至,她也將這件事拋在腦後。

  此之後的第二個周末,溫崇月忽然提出:「要不要去蘇州玩兩天?」

  彼時夏皎正趴在桌子上認真地回復著獵頭的消息,聞言,抬頭:「蘇州?!」

  「對,」溫崇月頷首,「散散心,然後去拜訪你的父母。」

  夏皎一口答應。

  說來慚愧,哪怕從小學就開始背誦「姑蘇城外寒山寺」,哪怕就在同一個省份中,夏皎從來沒有好好打卡過蘇州,只是走馬觀花。人在出去玩的時候優先選擇和自己生長環境不同的地點,現在提起來蘇州,夏皎對這個城市的印象也只剩下那到客船的夜半鐘聲,還有一句如碎玉的「姑蘇林黛玉」。

  溫崇月剛好要回蘇州處理一些事情,又申請了年假,直接帶夏皎回了自己在蘇州的另一套房子。

  這裡的確比北京的房子更大,視野也更寬闊,是三樓,雙陽台,背陰面的落地窗外是一株巨大的銀杏樹,雖然才是初春,夏皎已經能夠想像到這株銀杏在春夏秋冬時的美麗。

  而面朝陽光的一面的陽台則是種滿了植物,大大小小,濃綠鮮妍,夏皎驚喜地叫了一聲,轉身:「你還雇了人負責照顧這些植物嗎?」

  溫崇月將新的門禁卡裝進夏皎有著玉桂狗吊墜的鑰匙扣,鑰匙扣緊,門禁卡又是溫崇月剛登記、拿到手的,貼鐵環之間斷不了生硬的摩擦,他說:「付錢委託了花店員工。」

  夏皎可太喜歡溫崇月在蘇州的房子了。躺在陽台上的躺椅上,一邊喝茶、一邊透過陽台看向不遠處種滿櫻花樹的大道,等到三月中,四月上旬,想必就能看到炸成海洋的粉白櫻花……

  來蘇州度假的第一天,溫崇月做了醃篤鮮和扣三絲。

  蘇州菜和無錫菜口味都偏甜,杭州菜以清且鮮出名,而上海菜則兼容兩者,精緻,講究。遺憾的如今很少再見到做「正宗本幫菜」的餐廳,就連最簡單的生煎饅頭也多是依靠裝入肉皮凍來出汁。

  溫崇月是個講究人,他雖不是江南人,在帶妻子來蘇州的第一天,也做了極為精緻的一餐。

  夏皎是揚州人,她對淮揚菜也算了解,原本說好讓溫崇月做飯時候叫她,可惜她自己困到爆炸,下午開著空調在臥室中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醒來時候晚餐已經好了。

  溫崇月解了圍裙,笑著叫她:「吃飯。」

  春天的江南少不了一道醃篤鮮,「鮮」有三,鹹肉、鮮肉和鮮筍。現在多有一種升級版的「醃篤鮮」,用火腿、竹筍、雞肉做,不過溫崇月並不喜愛,他仍舊固執地選擇最傳統的做法——知道夏皎吃不得咸,便特意選了江南產的「南風肉」;豬肉選的也是肥瘦相宜的五花,筍是今年的新筍,剛上市的一批,只截取春筍中段,嫩而不致於過水。

  夏皎小小地吃了一筷。

  經過黃酒和蔥姜小火慢吞過的南風肉和五花已經逐步融入味道,她不知道溫崇月如何處理的,湯並不過咸,南風肉亦保持著特有的淡咸風味。春筍鮮上加鮮,爽口清宜。

  夏皎亮起眼睛:「比我媽媽做得好吃千百倍耶。」

  溫崇月謙虛:「你誇我的時候也不用這樣誇張。」

  夏皎認真地說:「真的,你去吃了就知道了。」

  她的注意力還集中在另外一道菜上——扣三絲,這可是揚州菜,還上過《舌尖上的中國》,後來被收納到上海的老八樣里。

  現在提到扣三絲,都是老上海本幫菜,極少人想到揚州了——揚州可不僅僅只有獅子頭和揚州炒飯。

  溫崇月揭開蓋扣在上的白瓷圓碗,露出其中的清雅菜餚,金華火腿、香菇、冬筍,雞胸,都切成細細的絲,下面浸潤著一圈用大棒骨煲好的乳白湯,按比例調和加入南瓜湯,澱粉勾芡,色鮮味香,雖清淡卻仍齒頰留香。

  夏皎幸福地吃圓小肚子。

  她極盡讚美之詞,誇讚著溫崇月的手藝:「溫老師,您不開店真的是老饕的損失。你知道嗎?要是早生幾百年,說不定您還能被封個廚聖什麼的……」

  溫崇月示意她暫停:「別誇了,我這半瓶子水,還是別晃悠了。」

  夏皎吃驚:「怎麼能是半瓶水呢?像我這樣的人,說水平水,那就是半杯井水;您這水平,假如真的是水,那也是神仙水。」

  溫崇月倒了一杯大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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