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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洛與凌閣蕭達成默契,一號對綠風哨塔的情況保持沉默,這三方互相制衡,維持著穩定的三角結構,這才是王國十多年來風平浪靜的真相。」

  現如今,一號死在了前線,陳洛離開了學院,凌閣蕭拋下所有遠赴聯盟——這三角已不復存在了。

  「但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晏菀青抿了抿嘴唇,「明明可以大獲全勝,凌閣蕭為什麼輕易放棄血色蒼穹,逼反自己的女兒,放棄忠心的學生,孤身跑來這裡?」

  是有其他的計劃?隱藏的後手?還是說更大的圖謀?

  似乎每一項都有可能,卻每一項都說不通。

  出乎意料的,呂臨為她解答了疑惑:「很簡單,因為他快死了。」

  自打見面以來,少女頭一次在男人面前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已經不懂了。」老嚮導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按照慣例,在綁定的哨兵死後,嚮導也活不了多久。」

  「精神世界永遠破了一個大洞,無時無刻不在灌著冷風,無論何時何地都坐臥不安,痛苦與恐慌從不遠離……嚮導們會在日復一日的痛苦中瘋掉,幾乎無一例外,除非……像我一樣,連嚮導都做不成了。」

  「所以不知何時起,軍中就有了一個默認的共識——對一個失偶嚮導最人道的對待就是殺掉他。」

  呂臨的語氣里不無諷刺,「所以當我知道一號死了的時候,我就明白,那傢伙也一定會死。他喜歡一號喜歡的要命,喜歡到連結斷裂也不找第二個哨兵,喜歡到哪個孩子像她就偏向哪個,所以他一定會選擇那條路。」

  「但是一號是——」

  一號是凌閣蕭殺掉的。

  晏菀青猛然明白了過來。

  是自殺。

  如果呂臨是對的,那麼凌閣蕭在決定殺死一號的同時,也為自己敲響了警鐘。

  「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走到這個結局?」菜里的牛肉實在太老了,女孩只能固執地一遍遍咀嚼,翻來覆去地磨,酸脹感順著腮幫蔓延到了全身。

  「這個問題,你得自個兒問他。」呂臨把這個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你是不是也奇怪,我為什麼退休後要跑到聯盟來定居?」

  「看樣子是和打探敵情這種高尚情操沒關係了。」晏菀青努力大口吃飯。

  呂臨被她噎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好半天才緩過來道:「因為我忘不了流血之夜。」

  流血之夜。

  晏菀青上次聽到這個詞還是在黑街。

  星空海鹽塔名義上的塔長楊明就是流血之夜的受害者之一,而楊明,恰巧是血色蒼穹安排在房其琛身邊的看護人。

  「我們這一代的嚮導對聯盟的感情很複雜。」呂臨嘆了口氣,「在流血之夜前,聯盟既是我們的敵人,又是我們的燈塔。」

  「不光哨兵嚮導和普通人混居,甚至於嚮導可以被選舉為國家領袖,雖然嘴上不說,但我們多多少少心裡都是羨慕的。「

  直到流血之夜的發生。

  「那些暴民衝進了哨兵或者嚮導的家裡,將他們衣衫不整地拖出房間,但凡敢抵抗都被冠以叛國罪處死,那個嚮導執政官被人扒光了衣服架在火刑架上活活燒死……僅僅是因為普通人不想上戰場。「男人的語氣不無譏諷,「多可笑啊,好像他們剛知道打仗會死人一樣。」

  他們目睹了一個烏托邦的破滅。

  「老凌當時受了很大的打擊,情緒低沉了足足半個月。」呂臨回憶道,「現在想想,那可能就是他性情大變的前兆。」

  「所以我一直在聯盟守著,因為如果有一個地方是他臨死前一定要去的,那一定是那裡。」

  「哪裡?」

  「聯盟首都的布萊爾廣場,就是在那裡,他們燒死了他。」

  第93章 蒼穹。

  這是晏菀青第一次踏上敵國首都的土地。在一路暢通無阻的從火車站到達核心區後, 她甚至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一路走來,甚至都沒被人攔下來查驗過身份證明!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呂臨在她身後提著行李,二人一同走在蕭條的街道上, 偶爾路過的行人甚至懶得掀起眼皮多看他們一眼, 「聯盟早就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流血之夜給這個國家留下的影響比想像中更深遠。大批失去了親朋好友的哨兵嚮導像楊明那樣叛逃,成為了在荒野上駐紮的自由傭兵,而留下來的也變成了出工不出力。

  而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治安的惡化。

  「聯盟首都曾是大陸上最安全的地方, 可現在,五花八門的犯罪充斥著這裡的每個角落。」呂臨對著在街角窺探二人的混混們投去冷冷的一瞥, 「迅速惡化的治安導致了社會秩序的崩壞, 無數人衝進商店□□偷, 經濟跟著一落千丈, 而失去了工作的人民手持武器進入了校園……這也是為什麼這裡遊學之風盛行, 老實坐在課堂里可學不到什麼。」

  晏菀青終於明白為什麼聯盟在宣戰之後就安靜了下去, 並不是忌憚還駐守在邊疆的四方軍團, 而是他們根本沒有跟王國進行全面戰爭的能力!

  也不是沒有人試圖扭轉過這個局面。

  「總統和議員們拼了命提高軍隊和警員的待遇, 好像這樣就能讓人失憶。」他嗤笑道, 對著遠處一揚下巴, 「他們還給被燒死的可憐人豎了碑,喏, 就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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