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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今日還換了一把簇新的摺扇,他站在燕璟身側,總覺得自己今天也格外引人注目。仿佛身為太子,也不及今日招搖。
「老二,看著你成婚,孤也想娶妻了。」
燕璟望著數十丈開外的傅茗,還有他背上的沈宜善,語氣不冷不熱,「皇兄,你娶便是,但誰也不及我的善善。」
太子一噎,眨了眨眼,看在老二大婚的份上,他不反駁。
要知道,太子曾經也看上過沈宜善呢。
當然了,太子半句不敢提及他自己以前的混帳事。
美人誠可貴,手足價更高啊。
傅茗背著沈宜善走來,按著規矩,新娘子的雙足不可下地,燕璟伸出手,一把將沈宜善從傅茗抱了下來。
事發突然,沈宜善嚇了一跳,然後她就聽見了燕璟的聲音傳來,「別怕,是本王。」
燕璟抱著人,直接轉身往府門外走。
他身段頎長高大,沈宜善那點重點對他而言完全不算什麼,幾乎是大步流星往外走。
身後的眾人面面相覷。
虧得燕王殿下是明媒正娶,不然只會讓人以為他是來搶親的。
沈嚴還在裝失憶,見此景,饒是心中不舍,也只能憋下去。
燕璟步履如風,沈宜善不得已,只能一手扶住了大紅綃金的蓋頭,燕璟的輕笑聲從她的頭頂傳來,「扶好了,莫要讓旁人看見,只能本王第一個看。」
沈宜善,「……」
她被塞進了花轎里,燕璟往她手裡遞了一顆沉甸甸的東西,沈宜善低頭一看,是一顆金燦燦的大金蛋。然後,她就聽見燕璟說,「這是皇祖母賜給你的,寓意極好。」
沈宜善,「……」金蛋是何寓意?是她想的那個意思麼?
她實在窘迫。
花轎帘子被拉下,燕璟吩咐迎親隊伍趕路。
太子今日笑得合不攏嘴,比他自己成婚還要歡喜,他上了馬背,對燕璟,「等孤成婚,你也幫孤迎親,你我兄弟二人互幫互助,兄弟齊心。」
今天是大好的日子,燕璟心情甚好,不打算懟人。他的心海里已開出了大片燦漫小花兒,見誰都覺得眉清目秀。
燕璟,「好,聽皇兄的。」
太子大喜,「等到你大婚結束,孤這就入宮求皇祖母給孤選一個好姑娘。」
他的東宮美人無數,年少的荒唐事不少,可親眼目睹了老二與弟妹之間的蜿蜒曲折的感情,太子也開始艷羨了。
*
同一時間。
燕王府。
迎親的隊伍尚未歸來之前,府上已逐漸賓客盈門。
徐巍和徐昭昭也來了。
徐巍感覺到了徐昭昭的緊張,單臂摟著她的同時,握緊了她的手,「別怕,你我都戴了/人/皮/面/具,無人會認出來。」
徐昭昭點頭。
如今她也能光明正大拋頭露面了,但那些年的陰影一直縈繞在心中,她深呼吸,看著燕王府的滿堂喜慶笑了笑。
兒子今日大喜,她也該歡歡喜喜才對。
這時,一高大男子款步而來,他身後跟著隨從,與徐昭昭擦肩而過時,鬼使神差的多看了她一眼。
是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他從未見過。
但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可這婦人被她的夫君護著,好生恩愛的樣子。
厲光帝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心中酸澀卻像是一層層剝開的洋蔥,一開始沒多少感覺,慢慢的成了錐心之痛。
今天這樣的日子,難免又讓他想起徐妃。
他們的兒子今日娶側妃,卻只有他一人露面,徐妃在天之靈能原諒他麼?
厲光帝擰眉,完全沉靜在對故人的緬懷之中,直到噼里啪啦的炮竹聲乍響——
「王爺回來了!」
「新娘子登門啦!」
「王爺娶側妃,這排場比娶正室還要隆重呢!」
「……」
喧譁之中,厲光帝轉過身來,第一眼又望向了那個婦人。
婦人正與她的夫君,齊齊望向了燕璟和新娘子,滿臉歡笑。
這大抵就是民間的夫妻恩愛吧。
厲光帝正身處熙熙攘攘的熱鬧之中,然而,前所未有的孤獨襲上心頭,他早就知道「孤家寡人」的意思,但從未當真。
可此時此刻此地,饒是他後宮佳麗無數,這輩子擁有過太多的女人,也無法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慰藉。
若是徐妃還在,那該有多好……
徐玉嬌一直跟在新娘子身後,有那麼一個恍惚間,厲光帝覺得自己又看見了徐妃。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喊不出聲來,喉嚨乾澀極了。
他突然觸景生情,當初他是慶王時,徐昭昭也是他的側妃,也正是在這樣的深秋辦了婚禮。
若說他這輩子最快樂的兩個日子,一就是娶了徐昭昭那日,這第二就是登基之日子。
可他為了坐穩皇位,卻殺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皇上?皇上!」
「皇上,馬上就要行大禮,您該上座了。」
大太監汪涼提醒道。
厲光帝回過神,像行屍走肉一般,被汪涼領入正堂,在最上首的位置上落座。
厲光帝看了一眼他身側的另一張雞翅木圈椅,上面空空如也。
燕璟牽著沈宜善的手,步入堂屋。
一切大禮皆是按著娶正室的規制來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