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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未成之前,沈宜善對莊嬤嬤隻字未提,畢竟夢境鬼神之說實在蹊蹺。

  貼身丫鬟若容撩開珠簾,走了過來,「姑娘,侍郎夫人登門了,說是要見您。」

  若容露出為難與埋怨之色。

  戶部侍郎是沈宜善的娘舅,但並非是嫡親血脈,這位舅舅是她外祖父所娶的續弦帶來的兒子。

  定北侯為人剛正不阿,與侍郎大人鬧過罅隙。

  侯府出事後,無人敢給大公子醫治,小姐上門求過傅家,也是無人肯伸出援手。

  那位侍郎夫人周氏,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可眼下,侯府孤立無援,若容也盼著小姐能有個依仗。

  若容憂心道:「姑娘若是不想見,那奴婢去打發了她便是。」

  沈宜善叫住了她,「等等。」

  在她的夢裡,她險些被這位舅母送給了性情暴戾的太子,她想再度驗證一下自己的夢,遂下榻稍作休整,這便去堂屋見了周氏。

  沈宜善剛來到廊下,就看見這位舅母正四處打量著堂屋的名貴陳設,眼中露出明顯的垂/涎與貪/婪。

  沈宜善美眸一冷,溫和的容貌透著鋒芒。

  在她的夢裡,為了救治兄長,她拿了家中不少好東西去「孝敬」舅母,可這位舅母卻像是餵不飽的饕鬄,試圖從她這個孤女手中騙取家產不說,最後也沒出手相助,就仍由兄長病死。

  沈宜善捏緊了手中錦帕,感激上蒼賜她一場噩夢。

  她在想,許是娘親在天有靈,這才託夢於她。

  「舅母。」她喚了一聲,嗓音清冷如冰。

  周氏回過頭,目光先是在沈宜善身上上下幾眼,露出算計之色,這才笑道:「哎呦,可憐的孩子,這幾日怕是受了大委屈了,真真讓舅媽心疼壞了。」

  周氏一陣假意寒暄,半句不提正在昏迷的沈長修。

  在旁人看來,侯府這次是在劫難逃,郎中不敢上門救治,以沈宜善如今手中的人脈,也請不到御醫。

  沈宜善粉唇微抿,靜等周氏接下來的說辭,看看是否與夢中一樣。

  「大舅母,你這次登門,是為何事?」

  沈宜善經歷這陣子動盪,表現出過分的冷靜。

  她雖還未出閣,清媚的面容尚存幾絲稚嫩,卻有股矜貴端方的氣度。

  周氏見她容貌嬌妍,身段婀娜,尤其是那種神似烈女一般的倔強眼神,更是權貴們所偏好的,周氏拉起了沈宜善的手,口吻故作親昵,「善善,舅母瞧著你也是心疼。可你也知道,你大舅也只不過在戶部侍郎的位置上,你父親這次的事情實在駭人,傅家著實有心無力啊。」

  「不過……」

  周氏話音一轉,「舅母倒是偶然得知,太子殿下對你多有照拂,不如你去見見太子如何?」

  沈宜善目光淡淡的看著周氏,回憶起夢境中種種,一切都對上號了。

  她突然面色沉下去,「來人,送客!」

  周氏遲早會對她落井下石,這種小人還是莫要浪費唇舌的好,她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言。

  周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了一下,也轉了臉色,「善善,你這是何意?舅母一心為了你好,你不要好心當作驢肝肺!以侯府眼下狀況,你若要救治你兄長,除了太子殿下,沒人敢幫你!你可別怪舅母說狠話,今時不同往日了,收起你侯府千金的身份!」

  沈宜善轉身漠然離開,無視周氏。

  周氏第一次被人掃地出門,又擔心丟了顏面,遂未糾纏,只是嘖了幾句解解氣。

  「哼!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妮子還能傲到幾時?!」

  「都快是階下囚了,還裝什麼名門貴女?!」

  「哼!且走著瞧!」

  打發走了周氏,若容氣哄哄的跑到沈宜善面前哭訴,「姑娘,侍郎夫人實在太過分了!姑娘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她豈能出那種下三濫的主意?這不是要把姑娘往火坑裡推麼?姑娘不如去求求未來姑爺家吧。」

  沈宜善試圖讓自己靜下來,此刻,她的思緒比前幾日要清晰地多。至少,擺在她面前的絕境,還有一線希望。

  她輕輕搖了搖頭,「此事休要再提,陸家遲早要上門退婚,其餘指望旁人,不如指望自己。」

  她要養精蓄銳,等到三日後燕王歸京。

  她夢見燕王那樣大的秘密,是老天在幫她麼?

  沈宜善心裡七上八下,底氣不足。

  但……

  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

  三日後。

  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較之往常更為熱鬧,但百姓們站在長街兩側,誰也不敢造次。

  不遠處,一眾彪騎緩緩走來。

  沈宜善在人群中,頭戴冪籬,手心冒汗,也望向了不遠處走來的鐵騎。

  耳畔是紛雜私語。

  「二殿下七歲發配漠北,十三年來軍功無數,又被冊封燕王,特賜府邸,說不定燕王日後也有大造化。」

  「你們有所不知,這燕王殿下嗜血如狂,殺人如麻啊,可令小兒啼哭!是個戰神羅剎呢。把他放在漠北,勢力漸大,也非一樁好事。」

  「燕王今年弱冠,前後幾任未婚妻都剋死了,命中帶煞呀。」

  「……」

  沈宜善聽著旁人口中的燕王,不由得更是心慌,成敗就在此一賭了,而她承受不起失敗。

  鐵騎聲漸近,為首是一匹棕紅色悍駒,高大威猛,頭戴銀色馬面面具,銅鈴般的眼珠有神銳利,極具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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