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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著他沉靜且優美的側臉,略有些苦惱,原來討一個男人歡心竟是這樣的難!
想到此處,她心念一轉。不對啊,從來都是別人討她歡心,怎麼輪到李珺言這裡就反過來了呢?
難道這就是憐惜一個人的滋味嗎?果然清新脫俗,讓人慾罷不能!
她喜歡,真想多體會幾次。
「那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趙喬握著李珺言的手,自信地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沒有什麼是她不能給他的。
當然,除了她的江山。
李珺言訝然望向趙喬,不由自主地微張開唇,緩緩笑開:「幼時第一次見到陛下,我就如同此時一般,心生歡喜。」
「尚未入宮前或許還有所求,但如今陛下問了我這句話,我便真真正正地無所求了。」
「我想得到的,好像已經在開始得到了。」
趙喬望進他的雙眼,那瑰麗的眼眸里鑲嵌著她的身影,在折射中匯聚成一個光點。就好像她在他眼裡發光一樣。
不用看,趙喬也知道,她此時也一定是嘴角微翹的得意模樣。
哎,母皇總是同她說,做了皇帝之後高處不勝寒,屆時接近她的男子多是別有用心。或是為了她的權,或是為了她的錢。
總之,高位者的這一生,很難尋得一個真心對她的男子。
但她這不是選秀第一天就遇見了嗎?
她登基都還沒滿一個月呢,多簡單啊!
要是當皇帝也能像這麼簡單就好了。
趙喬想起那一堆還等著她去批閱的奏摺便覺得……身心俱疲。
都說溫柔鄉英雄冢,這話果然不假。趙喬在關雎宮足足呆了一個時辰,才在蘇嬤嬤無數次的欲言又止里站起身來。
趙喬走了之後,便吩咐人給李珺言賞賜了一件鑲著八顆珍珠、用金線和銀線縫製,閃閃發光亮瞎人眼的金縷玉衣。
蘇嬤嬤親自送到了關雎宮去。
一時間,後宮甚囂塵上。在趙喬前一晚去了關雎宮的時候,眾人便心有不甘,沒想到竟是李珺言那個書呆子拔得頭籌。
結果第二天一早,陛下才上完早朝就又去了關雎宮,留下了一大批賞賜,還是蘇嬤嬤親自送過去的。
急得眾人咬牙切齒。這不解風情的書呆子憑什麼啊?
一時間,后妃都紛紛湧向了關雎宮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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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乃春末夏初之時,再過不久,西北或會遭遇旱災,懇請陛下早做準備……」
「新式耕具在尋州已試行月余,頗有成效……」
「微臣不才,請願主持秋闈,為天啟廣納賢才以……」
趙喬離開關雎宮之後便徑直去了太極宮批覆奏摺。
一條一條挨個看過去,她面上一直沒什麼表情。那張明艷面孔不笑的時候,嘴角便向下耷著,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天女威儀。
忽然,趙喬左手一頓,握著筆的右手也跟著停了下來。
她眼前是一封看上去除了厚一些,與其他摺子沒什麼兩樣的奏章,但裡面的內容卻不同尋常。
最開始是一行小字:奏本月二十八日神機營奉。
本月二十八日?
趙喬擰起眉來,今天該是五月二十三才對。尋常臣子尚且不會出這麼大的紕漏,更遑論是神機營。
趙喬早先從自己的母皇那裡接收了一批神機營的勢力,因此有所了解。
神機營是皇帝親衛,通常隱在暗處,為之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正是如此,他們的能力卓絕,行事作風也格外果斷簡練。
顯然,這不是一封該出現在這裡的奏摺。至少不是此時今日。
趙喬摩挲著奏摺上的標題行,目光幽遠。
這裡的二十八日應是指之前某個月的二十八。
她是在五月的第一天才正式加冕為帝的。也就是說,這封奏摺很可能是呈給先帝的。
但母皇在上個月的二十四日便大薨了,必定還未來得及收到這封奏摺。
而又不知怎麼的,或許是神機營的暗衛將之放在了這宮裡的某處,後來被收集整理奏摺的人弄混了,便在今日出現在了她的桌案上。
趙喬往後看去,又是一句不明不白的話——「陛下上次安排的事情,屬下已探查清楚」。
接下來就像是一封類似日記的報告:
「征和十六年四月十三日。
李逞英上午去了上善樓吃飯,中途下起小雨,買了一把天青色的傘。
隨後去了街頭酒坊,出來時帶著酒氣。然後步行回府,下午與其七姐下棋,輸掉之後劈了棋盤……」
「征和十六年四月十四日。
李逞英被他八個姐姐帶去參加遊園會,伶人登場後,他神情怪異,似不屑又似不忿……」
「征和十六年四月十五日。
李逞英因不願進學被關禁閉,發了好大一通火,砸破十張木凳,撕爛三十四張宣紙,折斷四支狼毫筆……」
「征和十六年四月十六日。
李逞英在獨自一人時念叨『我一定要打破目前這番境遇,決不能再受任何女人的鉗制!』不慎被他的父親衛國公夫郎聽到,被罰抄十頁佛經……」
「征和十六年四月十七日。
李逞英連夜讓身邊的侍人替他抄完了佛經,於是被准許出門。在上京茶樓下,一女郎路遇匪徒,李逞英出手相助,雖未追回失物,但女郎欣賞其善舉,與之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