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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方的瑜王暗暗蹙眉,意識到他的計劃出了差錯,可眼下,再大的變故也是覆水難收了。

  宮婢正貼在門上聽著裡面的動靜,忽見薛進大步流星的從遠處走來,忙拉開門栓,垂首站定,流露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奴婢見過王爺……」

  「楚城主呢。」

  「在,在裡面……」

  薛進一眼看穿她的裝腔作勢,不自覺攥緊了手掌。

  楚熹在裡面,謝燕平必定也在裡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就罷了,何故關起門來。

  薛進的手無端發抖,竟有些不敢去推開那扇門。

  惠娘將要臨產,遠遠不及薛進這般健步如飛,本還擔憂來遲一步,錯過好戲,不承想行至內殿長廊,見薛進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

  冷笑著吩咐身旁內侍:「可知待會在陛下面前要怎麼說?」

  內侍恭敬道:「王爺撞破楚城主和謝燕平行苟且之事,勃然大怒,娘娘受了驚嚇,腹痛得厲害。」

  「切記要慌張一些,把這齣戲演的天衣無縫才好。」

  「娘娘放心,奴婢心裡有數。」

  惠娘攙扶著內侍,穩步上前,與此同時,薛進仿佛鼓足勇氣,一把推開了那扇門。

  屏風之後,傳來楚熹微微顫慄的聲音。

  「唔……我要死了……」

  「沒事。」謝燕平壓抑而又克制的喘息著:「就快好了。」

  薛進呼吸一滯,像是遭受背叛,又像是被拋棄,眼底頃刻間布滿了血絲。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他決不能容許自己和楚熹之間存在另一個男人。

  他幾乎是懷著當場殺掉謝燕平的念頭,慢慢地走到屏風之後。

  楚熹趴在塌上,面色潮紅,烏髮濕漉,雙手被緊緊束縛,四周一片狼藉。

  而謝燕平站在一旁,頹然的垂著手,鮮血順著掌心不住地往下流淌,沾染了那襲溫潤如玉的雪錦長袍,猶如千傾白雪散落星點紅梅,他腳邊,是掛著血,破碎的瓷片。

  薛進不蠢,看到這一幕多少能猜出內情,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氣,這才停勻的順了出來。

  謝燕平冷眼看著他,以一種陳述的口吻說:「有人在我和楚熹的酒里下了藥,但楚熹似乎誤食了毒菇,神智不是很清醒。」

  薛進注意到銅盆里的一灘穢物:「不是誤食。」

  席上唯有那道糊塗鴨里放了鮮菇,在場吃過的人絕不止楚熹一個,顯然是故意衝著楚熹而來。

  薛進胸臆中燃起怒火,真想把皇城翻個底朝天。

  可眼下最緊要的是楚熹,她看起來很難過,謝燕平能在自己手心割一道豁口,遏止體內洶湧的情.欲,卻不能用這種辦法幫楚熹找回理智。

  薛進走到楚熹身旁,解開她腕間的綢帶,她果然沒有多少定力,一得到自由便急火火的往他身上撲,鼻腔里發出很委屈的哼唧聲,像是在外面被人欺負的小狗,跑回家鑽進主人懷裡撒嬌,親昵又可憐。

  薛進下意識的抬起手,揉了揉她濕漉漉的頭髮。

  謝燕平心臟抽搐似的疼了一下,他背過身,見惠娘滿臉震驚且摻雜著一絲詫異的站在屏風旁,無聲的冷笑:「娘娘身懷龍嗣,要當心。」

  惠娘感受到威脅,手輕輕搭在孕肚上,向後退了一步。

  謝燕平比她想像中更難對付,她沒料到謝燕平居然能抵得住那麼強的藥性。

  計劃失敗了。

  沒關係,大可以將此事推到十方會頭上。

  惠娘剎那間便找好了退路:「燕平公子為何受傷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娘娘無需驚惶,微臣自會原原本本的稟明陛下。」謝燕平說完,快步走出了房中,一向溫和沉靜的步伐,此時稍顯狼狽。

  惠娘深深的看了一眼楚熹,也轉身離開。

  自謝燕平去往內殿,謝善臻便十分不安,一見他回來,身上還染了血跡,忙迎上前:「兄長!你受傷了?」

  謝燕平虛虛的握著左手,任由鮮血流淌:「無礙。」

  周文帝蹙著眉道:「燕平,究竟發生了什麼?」

  謝燕平果如方才所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向周文帝稟明。

  周文帝勃然大怒,一把掀翻跟前的案幾,精緻的菜餚散落一地:「混帳!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使這等齷齪手段!來人!」

  他一聲令下,殿外頓時湧入一批身著蟒服的禁軍。

  「去將今日宮宴服侍楚城主的一眾宮婢帶上來!」

  禁軍在皇城當差,辦事極快,沒一會的功夫便押上殿十幾名宮婢。

  周文帝在朝廷雖不掌權,但他畢竟是大周天子,真動起怒來,威勢著實叫人膽戰心驚。

  宮婢們瑟瑟發抖,齊喊冤枉:「陛下明察!奴婢真的不曾下過什麼藥!」

  張德掐著尖銳的嗓子呵道:「都住口!是誰將楚城主帶去內殿!」

  「是……是奴婢……」宮婢臉色蒼白的爬上前:「楚城主說要更衣,奴婢便領她去淨房,而後,而後……楚城主覺得燥熱難耐,想在靜室醒醒酒,又讓奴婢去將燕平公子請來,說,說有些事要與燕平公子商議,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哦?」才剛被楚熹諷刺的郡王開口道:「看樣子,那髒東西未必是下在酒菜里,興許是淨房的薰香有問題,燕平公子一過去,便中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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