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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官微怔,當即給他換了一瓶藥。

  男子臉上留一道疤,的確無傷大雅,甚至可以稱得上功勳。

  但薛進心如明鏡,楚熹對他的一見鍾情,是純粹的見色起意,哪怕後來再怎麼厭惡他,反感他,排斥他,看到他這張臉都會起三分貪念。

  這一點在楚熹和謝燕平定下婚約之時就已經印證過了。

  若他的臉上橫生出一條醜陋的傷疤……

  薛進可以想像到楚熹那遺憾惋惜,而又不願多看的眼神。

  亳州軍鳴金收兵了,將士們紛紛回營休整了,薛進卻始終不動。

  說來可笑,他竟有點不敢面對楚熹。

  他希望楚熹看到他受傷,會心疼他,然而憑他對楚熹的了解,絕對是震驚更多一籌,所以薛進不願回營,不願見楚熹。

  直到楚熹派人來尋他。

  傷口在臉上,無論如何瞞不住,薛進只好硬著頭皮返回大營。

  楚熹看到他臉上的紗布,果然震驚不已,抓住他的手臂問:「你……這怎麼弄的!」

  薛進不用手捂臉,儘可能讓自己不那麼畏畏縮縮:「沒事,被流箭颳了一下。」想想,到底怕楚熹流露出那遺憾而惋惜的眼神,故而又說道:「一點小傷,不會留疤。」

  薛進本人其實並不在意什麼美醜,他從前一度認為楚熹像個胖耗子,尤其吃糕點的時候,總三兩口消滅一大塊糕點,把腮幫子塞的鼓鼓囊囊才罷休,仿佛做過一陣食不飽腹的難民,根本稱不上美人,可也不耽誤他把楚熹摟到懷裡,親楚熹的嘴。

  是美是丑又如何,人終究會老,皮囊之下的白骨都是一個樣,夫妻相處最重要的是一顆心。

  楚熹膚淺,不懂這道理,楚熹也不太喜歡他這顆心。

  那皮囊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自打認識楚熹,薛進便很愛惜這張臉,天氣稍微炎熱些,他就極力避免到日頭底下曬著,天氣稍微乾燥些,他就會塗一層香脂香膏。

  楚熹每每情動,都喜歡撫著他的臉,淫.盪地說好嫩好滑。

  堂堂七尺男兒,被迫以色取人,那會薛進對楚熹臭臉,多是為此生氣。

  「讓我看看,傷得嚴不嚴重。」

  「都說了沒事。」

  「真的……」楚熹小心翼翼地問:「不會留疤嗎?」

  薛進雖早料到楚熹會是這個反應,但仍不由的心中憋悶,他很想站起身來指著楚熹的鼻子怒斥她一番,可廖三的話適時在他耳畔響起。

  恃寵生嬌,得有寵,才能嬌。

  楚熹原本就沒有要寵他的意思,如今他的臉成了這副模樣,楚熹更不會容忍他。

  這是在軍營,一旦吵起來,必定會鬧得沸沸揚揚。

  薛進深吸了口氣,終於忍耐住,只將楚熹推開,一頭倒在床榻上:「我睡會。」

  「哦……」

  這次,薛進是誤會楚熹了。

  楚熹以為她如今和薛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眼下這三五年,他倆之間的結盟還不能瓦解,別說薛進只是臉上刮出一道口子,就是徹徹底底毀容了,也不過一句「湊合唄,還能離咋的」。

  她會緊張,完全因為自打她認識薛進,薛進就很愛惜這張臉,呵護起來比女人還精心,並且薛進一看到他,便很刻意的強調了「不會留疤」,像是給自己一個心裡安慰。

  臉對他來說,應該比眼睛更重要。楚熹簡直不敢想,若薛進臉上橫生一條疤,他該有多恨亳州軍。

  請君入甕這招聽起來就足夠狠毒了,他要是真為自己的臉怒下死手,那十五萬亳州軍,七成都得折在這。

  楚熹不禁毛骨悚然,甚而生出一種到山崗那邊叫他們快些逃命的衝動。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楚熹想寬慰寬慰薛進,又怕自己提起會刺痛他敏感脆弱的幼小心靈,猶豫了半晌,出去找醫官了,打算給薛進配一副類似舒痕膠的靈丹妙藥。

  在旁人眼裡,這是少城主對他們薛帥的愛與關懷。

  看啊,區區一道疤而已,少城主竟也這麼上心,什麼謝燕平雙生子,都是過去的年少輕狂,遠遠比不上他們薛帥。

  於是這事順理成章的傳到了薛進耳中。

  薛進愈發鬱悶了,本來打仗的節骨眼上煩心事就多,這一鬱悶,眼底再無半點笑意,簡直是積著一層冰霜。

  楚熹見他這般,不必說,更膽戰心驚。

  楚熹被困在薛軍大營的第三日清早,圍攻一整夜的亳州軍再度抱憾撤兵,回到山崗上休整去了。

  薛進一夜未眠,食米未進,掀開帳簾,等他的不是一鍋溫熱稀粥,而是一盒新鮮出爐的膏藥,楚熹稱那盒膏藥為舒痕膠。

  「來,我給你塗一點,等傷好了保准不留疤。」

  「……」

  楚熹戰戰兢兢地揭下紗布,那條口子真長,幾乎從顴骨一直劃到耳根,淺的地方已經結痂了,深的地方仍然有血珠沁出,邊緣有些紅,好在沒有化膿發炎。

  楚熹盯著薛進的傷口,薛進盯著楚熹,暗暗在心中發誓,只要楚熹眼睛裡顯露出一丁點嫌惡,他就把這盒所謂的舒痕膠全塞進楚熹的嘴裡。

  楚熹可不傻,恰到好處的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呀,恢復得真好,這幾日會有點癢,你千萬別用手抓。」

  「……」

  薛進不說話,像個產後抑鬱的小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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