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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這楚貔貅的名號真沒白叫,甭管外面打成什麼樣子,他就挖空心思的弄錢弄糧,流民到了他這,給他挖礦開荒,給他采硝蓋房,假若朝廷也送糧來,他興許還能倒賺一兩百石。

  不服不行啊。

  楚熹覺得自己還是太單純。

  時至七月,秋收之際,果然又是豐收年,各方戰事紛紛停歇,讓百姓們安心割稻,且耕種下一季農物。

  老爹仗著腰包鼓,不惜高價,命老二到處去採買糧食,老二不嫌麻煩,把南六州的村鎮鄉里都跑了個遍,專門去那些小莊子買,這世道亂,比起地里的糧食,佃農們更想有點余錢在手,真打到地頭上也好跑,不至於叫辛苦半年的成果讓當兵的占去,很願意賣給他。

  老二前前後後跑了三個多月,陸續拉回來足足五萬石糧草,算上之前同祝宜年換的,今年豐收的,安陽城內屯糧已有十萬石之多。

  十萬石儲備糧,就是沂州也拿不出來。

  老爹終於可以安心過冬,他明話告訴楚熹:「連著兩年大豐收,恁且瞧著,明年一準是荒年,常言道荒年打仗餓死小鬼,看誰還敢折騰。」

  老爹是想著,西北軍和沂都軍在合臨打了快有五個月,怕螳螂捕蟬帝軍在後,都不下死手,就比誰能撐得久,趕上荒年,又要消停一年,他便可以悶聲發大財,多多的囤礦囤糧。

  卻不料十月初八,楚熹生辰前幾日,合臨出了大變故。

  西北軍夜襲合臨,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以火藥炸開城門,沂都軍意圖反擊,後方又失了火,天乾物燥,火勢蔓延,陸廣寧唯恐城中火藥爆炸,急忙下令命人運去應台,大火之下,雙方都不敢擅用陶罐炸彈,真刀真槍的動起手,那西北荒蠻子是翻山越嶺而來,各個驍勇至極,沂都水軍豈是對手,被打得節節敗退。

  陸廣寧不甘心,還要與西北軍在城中周旋,忽得消息,送去應台那批火藥半路炸毀,陸廣寧當場吐了血,再無力支撐,只能率兵逃到沂江上。

  謝燕平替父母斷後,被西北軍俘獲。

  西北軍攻陷了合臨,改旌旗為薛,立誓推翻朝廷,各方草莽水賊皆來投誠,應台城主也倒戈降服,薛軍只用兩日就徹底占據了合州。

  陸廣寧吃了敗仗,損失慘重,加上糧草不足,不願再與薛進硬碰硬,竟掉頭回去打信州帝軍了。

  一個接著一個的壞消息,楚熹這生辰過的可以說是悽慘無比。

  「怎麼會這樣啊……」

  「別慌別慌,凡是有老爹呢。」

  老爹嘴上安慰楚熹,可自己也是心驚膽戰。

  謝燕平落到了薛進手裡,倘若薛進得知當初沂江那場刺殺是他的手筆,肯定會盯著安陽不放,他怕的要死,又不敢和楚熹說,抓心撓肝的難受。

  楚熹不知道刺殺的事,還好一點,自覺薛進再怎麼冷酷無情,多少也會給她幾分面子,只是陸廣寧兩條腿搗騰的太快,讓她很是無語。

  不過站在陸廣寧的角度想,這麼做也很合時宜,只要打下了信州,兩年之內他就再不會缺糧草,沂都水軍在沂江上是能稱王稱霸的,等有了糧草,大不了再殺回來,與此同時還能給朝廷施壓,不叫朝廷隔岸觀火。

  這是一個只有常州受傷的世界。

  「老爹,我發現,只要你說能消停兩年,準會出事。」

  「有,有嗎?」

  「你以後可別立這flag了。」

  「什麼哥?」

  楚熹長嘆了口氣,走出老爹的書房,冬兒在外面等她,臉頰叫那凜冽的北風吹得通紅:「小姐,昨晚上不是說晌午要去閆樓吃飯嗎,走呀。」

  枯黃的落葉飄飄揚揚,灑落一地,猶如楚熹的心情。

  西北軍占據合州,她其實並不意外,薛進能把眼線安插到朝廷里去,足以證明是有備而來,陸廣寧掉頭回去打信州,她也可以理解,畢竟陸廣寧本意就是想皇帝,又不是要為民除害,沒必要和薛進死磕到底。

  只是謝燕平……

  「小姐?」

  楚熹咬咬牙,扭頭走回書房:「老爹。」

  老爹正杵著下巴發呆,見她又回來了,忙問:「咋啦咋啦,又出啥事啦?」

  「你說,薛進會殺謝燕平嗎?」

  老爹心裡巴不得薛進直接殺了謝燕平,這樣刺殺之事就死無對證了,可沉默片刻,還是搖頭:「謝城主帶著合臨兵馬和陸廣寧一塊逃了,想必薛進會留著謝燕平轄制謝城主。」

  楚熹又問:「那謝燕平……會不會步了寧繁金的後塵。」

  思及當日在獄中自戕的寧繁金,老爹也頗為感慨:「寧家老二是個剛烈的性子,謝燕平,我說不好,他既甘願留下斷後,定是知曉自己會被俘,興許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

  楚熹轉身跑出書房,在冬兒的呼喊下一路跑回自己的院子裡。

  冬兒氣喘吁吁的追上來,見她伏在案上磨墨,旁邊還擺著信紙,不由一怔。

  自楚家謝家婚事作罷,這幾個月來楚熹都沒有再寫過信。

  「小姐……是要給誰寫信?」

  「謝,謝燕平。」

  「啊!」

  放在冬兒站在門外,將父女倆的話聽得真真切切,忍不住問道:「合臨不是已經被荒蠻子占了嗎?燕平公子如今在荒蠻子手裡,小姐這信要怎麼送去呀?」

  楚熹微喘道:「就,就像以前,那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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