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這太不科學了。
他本來長得就冷，生氣起來實在是凶，冬長青看著他一緊張，一害怕，再加上晚上吃的有點多，竟打了個嗝。
「……」
「嗝。」
冬長青捂住嘴巴，眼睫低垂，極力否認這個聲音和自己有關。
看他臉都憋紅了，修覺深吸了口氣，撥開他的手腕，儘量讓聲音溫和下來，「先算括號里的，一點一點來。」
每個教孩子寫作業的家長，幾乎都有過修覺此刻的經歷，也都會有著一種偉大的決心。
別說是打嗝，就是要尿褲子了，也得先把這道題做完的決心。
冬長青不想做題了。
他很累，很痛苦，很想念李曼。
自從李曼開學後，他的家教老師就變成了修覺。
修覺和李曼是完全不同的教育風格，他認為冬長青記憶力好，就讓他用字典一個一個的背生子，只是偶爾考兩個字。
修覺顯然更喜歡數學，他做生意講究高效準確，現在把這套方針用在了冬長青的身上。
從一到一百的數字，到五加五等於十，緊接著就是九九乘法表，根本不給冬長青喘息的機會。
這樣絕對不行。
「嗯，修總……嗝，我有個問題想問。」
「算完再問。」
修總有他的堅持。
冬長青知道，這道題他躲不過去，「嗝，先算括號里的，等於……二十一。」
修覺點點頭，「對。」
「一百零五除以二十一……等於，等於……」
冬長青又掰起了手指頭。
修覺手裡的直尺以迅雷不急掩耳盜鈴之速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力道不重，冬長青不疼，卻也嚇的一個瑟縮。
「我在算呢！」
「這道題還用掰手指頭？你動腦子啊，你有一百零五根手指頭嗎？」
冬長青吸了吸鼻子，慢條斯理的說，「那倒沒有。」
修覺被他活活氣笑了，「一百除以二十，你知道等於多少嗎？」
「知道呀。」冬長青自信的說，「等於五。」
「那一百零五，除以二十一，等於幾。」
長久沉默後，修覺的分貝又高了不少，「你算啊！算！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答案嗎！」
冬長青想了想，非常認真的說，「你臉上，有帥氣。」
這是李曼在教冬長青學拼音的時候，為了哄他高興開的小玩笑，然而高高在上的修覺，顯然不會接觸到這個，也沒人敢對他說，以至於冬長青惡俗到極點的土味情話，成功的戳到了修覺。
他愣了片刻，下意識的偏過頭，嘴角那抹略有些羞澀的笑，讓這張冷硬的面孔多了不少人情味。
冬長青很會趁熱打鐵，「修總，嗝，我有問題想問你。」
「問吧。」
「我學這個，嗝，有什麼用嗎？」冬長青規規矩矩的把手放在桌子上，很誠懇的向修覺討教，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裡印著修覺的影子。
有什麼用嗎？
修覺看著那雙眼睛，捫心自問，卵用沒有。
雖然數學不好，連收廢品都幹不了，但是他家小朋友也不用去收廢品啊，他願意把他養在家裡，無憂無慮的一輩子。
所以學數學幹嘛呢，用不上啊。
「……當然有用，數學不好，你連去超市買零食都做不到。」
冬長青是萬萬沒想到，修覺會說出這樣的理由。
其實在他問那個問題的時候就想好了，不管修覺說什麼，他都否認，就比如這個去超市買零食，他可以說。
我不去買零食就好了呀。
然而，他說不出口。
「嗝，算，算吧……」
「一百零五除以二十一，等於幾？」
今天，又是人生艱難的一天。
晚上八點，王姨準時做好了晚飯，因為冬長青這一個多月以來學習很辛苦，所以王姨為了犒勞他，每天都準備他愛吃的菜，還有必備的焦糖核桃仁，核桃仁外面包裹著一層糖汁，又甜，又酥，又香，冬長青一次自己能吃一盤。
修覺有時候想吃，他只會給一顆，然後故作可愛的模仿王姨說話，「這是專門給冬冬補腦，你吃了冬冬就不能變的更聰明了。」
每次他自稱自己為冬冬的時候，修覺的表情都會變的難以捉摸。
雖然冬長青看不懂那個表情下的含義，但是修覺一定不會再碰他的核桃仁。
這就足夠了。
原本每天吃完的時候王姨都會在廚房裡忙活，不會出來打擾兩人，可今天她一直在外面轉悠，就連冬長青都看出來，她有話想說。
糾結了好一會，王姨還是走了過來，「修先生……過兩天就是國慶了，我小孫子的學校放假，他爸媽又得加班，所以我想請三天假……」
事實上王姨的兒媳婦工資並沒有她高，只是不過自從冬長青改了作息，王姨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晚上回去看看孫子了。
修覺很能理解她，答應的十分爽快，「可以，我國慶也放假……」
說到這，修覺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一瞬間的走神，「冬長青這邊你不用擔心，好好陪孫子吧。」
王姨喜不自勝，「謝謝修總！」
「沒事。」
看著王姨腳步輕快的走進廚房，冬長青才想起自己的溫飽問題，「王姨要回家三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