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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鶴反唇相譏,「真心對海遙的自然不只有我,但嘴上說著真心,手上卻只做傷他的事情的,倒是只有葉門主你獨一人。」

  這話算是戳中葉檀心窩子了。他重重閉了閉眼睛,又說:「你懂什麼?!平厄門的門主聽來是榮譽,但我背負了多少東西,又有誰知道?!」

  「你背負了多少東西我是不知道,但這是你傷害別人的藉口嗎?」褚鶴冷下臉,「海遙背負的難道不比你多?他們沈家那麼多條人命,他未曾謀面、沒有印象的親人,把他撿回來、撫養他長大、又為了他去死的師尊和柳玉,還有與他情同手足的師弟師妹……他失去了這麼多親人,可他從來沒有煉過邪門的靈器,從來沒有濫殺過無辜!就連要誅滅你們平厄門,他都讓我提前把那些手上沒沾過鮮血的人剔出去。」

  葉檀轉過臉,不再說話。

  褚鶴見狀也不再多說,他捏著拳頭站在原地發愣,直到看著水流逐漸淹沒至葉檀的腳踝,才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水牢。

  未曾想卻在水牢門口見到了沈海遙。

  「海遙?!」褚鶴驚訝道,「你醒了?」

  沈海遙臉色還有些蒼白。他只簡單披著外衣,傷勢最重的左手虛虛懸在腰間。

  褚鶴趕緊過去扶住他,擔憂地問:「傷口還疼嗎?要不要用點止痛藥?」

  沈海遙擺手,說:「沒事,不用。」

  他走進水牢,看到葉檀死死盯著他。

  葉檀這人,說來也怪。沒見到沈海遙時當真是對他牽腸掛肚,可真見到這人,這份牽腸掛肚立刻變了味,變成了又愛又恨。

  沈海遙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聲線有點虛弱,但語氣是十足的嘲諷。他問:「葉門主,我看你這表情,怎麼,是不服氣嗎?上次你覺得敗給我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難道這次你還覺得我贏你贏得不夠光明磊落?」

  葉檀心裡確實有幾分不服氣,說出來的話也有點不客氣,「海遙,我有時覺得你真的嘴硬——難道你心裡真的認為,若只比境界,你勝得過我?」

  沈海遙笑彎了眼睛,反問道:「境界?葉門主,那麻煩你告訴我,何謂境界?」

  他舉了舉自己被厚厚包紮起的傷口,說:「我遠比你傷得更重,但我能忍住,還能利用這傷反過來給你以重創——但你,連多忍受一刻疼痛都做到。這不算境界嗎?」

  他又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傷口,「那白玉簫本不是我的東西,它不過在我身邊待了幾年,便親近我至此;葉門主親手煉製又朝夕相處的骨鞭卻不肯聽主人的話。這不算境界嗎?」

  「你若說我功夫不如你,這我也承認。但是——」沈海遙攏了攏外衣的衣襟,對葉檀又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確實比你厲害啊,因為我能忍受的痛苦,比你多得多。」

  *

  沈海遙不急於料理葉檀。

  他先安心養了幾天傷,待傷口結痂、也拆了繃帶之後,又拎著一些東西,去給溫宜風和邵靈風掃墓。

  他把一條花里胡哨的裙子放進邵靈風的墳中,一邊動手挖土,一邊說:「小丫頭,你想要的顏色師兄給你買回來了,但我還是得說,這顏色真的太醜了。你有瞎臭美的念頭,不如先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審美。我真沒見過哪戶人家的女兒穿的像你一樣。」

  大概因為邵靈風是望塵山上唯一一個女孩子,沈海遙心裡的傷感和不忍更顯難熬。每挖出一點土,都要停下來緩緩,壓下鼻腔里的酸澀。

  最後將那條裙子放進去的時候,沈海遙眨眨眼睛,掉了一滴眼淚。

  之後他又給溫宜風燒了一本冊子。

  「山腳下那幾戶農家,不知道聽了誰的提議,聯合起來給你寫了幾封感謝信。這些信越堆越多,最後居然訂成了一本書。」沈海遙笑著說,「溫溫,你平日裡對修煉不感興趣,這本感謝信對別人來說不一定有用,但你一定視若珍寶。我燒給你啊,你慢慢看。」

  做完這些後,沈海遙扭頭看了看柳玉的名字。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柳玉的喜惡並不太明顯。他好像可以一直一個人,也似乎很能夠融入望塵山;他看上去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卻是世間最重承諾的人。

  沈海遙曾經想過將白玉簫留在柳玉這裡,只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白玉簫又奇蹟般地回到他的床頭。

  那時褚鶴對他說:「或許柳玉想讓白玉簫陪著你,你就留下吧。」

  之後,這簫就一直被沈海遙掛在身上,與他頗為親近。

  沈海遙陪著柳玉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不知該說什麼。

  *

  傍晚,褚鶴出來尋他。

  沈海遙招招手,示意褚鶴也過來,誰料褚鶴只是靠近幾步,就停下了。他站在原地,笑著搖搖頭,說:「我是來叫你吃飯的,飯還在爐子上煮著,我怕一會兒忘了,就不過去啦!」

  奇奇怪怪的。沈海遙沒多糾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跟他一起回去了。

  走出幾步才知道,褚鶴來找他,是因為寧郁送來了「生花」。

  「不想在師尊他們面前提到這些東西,怪噁心人的。」褚鶴說。

  沈海遙放慢了步伐,跟在褚鶴身後細細打量著那人的背影。

  褚鶴剛化形的時候是真的什麼都不懂。那時的沈海遙也沒有多成熟,雖說天天把褚鶴帶在身邊,真正教給他的東西倒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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