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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我的醒醒,我抱著她,雙手發麻,原諒我這些天只知道我的戲,原諒我只知道我該死的愛qíng,忽略了你。如果你有什麼事,我絕不會願諒我自己!

  “讓我看看!”我聽到身後急促的聲音,看到的人竟然是許老師。

  她轉身對她身後的米礫說:“你力氣大,過來幫幫忙。”米礫愣愣的走過來,沒能打得成路理出氣,反倒被拉過來做好事,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下子不能適應這種心裡落差。

  好不容易趕到醫院。醒醒好像有了點知覺,她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次,又一次閉上。醒醒好像很痛苦。

  可是,她為什麼會痛苦呢?

  轉眼,醒醒已經安頓到病chuáng上。我握著她涼涼的手,那張手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模糊的暗紅色,看起來有些恐怖,可我一點也不嫌棄。主治醫生很快趕來,他抬起眼鏡,盯著莫醒醒看了又看,好半天才說:“啊?是她?”

  “家屬來了沒?”他問。

  許老師跟他走了出去。

  他們出去沒過多久,醒醒就睜開了眼睛,米礫站在我身邊,我用眼神示意米礫,他終於聰明了一回,走出去時把門帶上。

  “我又沒死掉嗎?”她問我。

  “為什麼?”我用手撫摸她冰冷的臉,“醒醒,你告訴我,為什麼?”

  她轉過臉去,閉上了眼睛。

  醒醒不肯再說話,最終我還是跑出門叫來了護士,替她整理傷口。許老師跟著跑進跑出,弄得滿頭汗,表qíng很忘我。

  我望望病chuáng上的醒醒。她兩手已經被擦去血跡,平放在身體的左右側。不知是不是進入了睡眠,她整個人都仿佛停止了呼吸,平時白皙濕潤的皮膚都透露出蠟huáng,像具臘像。只有滴液管,不知疲倦地滴下透明葡萄糖液,緩緩輸送到她身體裡去。

  我站起身,默默退出門外。心裡翻江倒海般的難受。然後我看到站在拐彎處的米礫,用黑色的圍巾捂住他的半邊臉,靠在牆邊。我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開口問我:“你要恨我到什麼時候為止?”

  我想著他背著醒醒一路小跑的樣子,心裡的恨已經消失大半。於是我停下腳步說:“離開她,離開那個妖女,我們還是兄妹,不然免談。”

  他冷笑了一下:“如果我離開她,你能離開他麼?”

  “你什麼意思?”我問他。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他說,“你可以為他不顧一切,為什麼就不准我為她不顧一切呢?”

  我覺得我有些站不穩。

  “其實我們一樣的。”米礫看著我說,“你別成天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我。”

  說完這話,他把他的黑圍巾一拉,低頭邁著大步,走掉了。我靠在他剛才靠過的牆角,努力平復自己的心qíng,就在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了,走出來的醒醒的爸爸和許老師,他們沒有看到我,站在門邊輕聲說著什麼話,我忽然看到許老師說著說著低下頭去,她好像在哭!醒醒爸爸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帕,彎腰替她擦掉了眼淚。

  他們的關係,看上去很不一般。

  啊……

  原來……

  怕她們看到我,我趕緊悄悄地退著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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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節:米砂(6)

  米砂(6)

  那天,我從醫院回到花蕾劇場已經是夜裡九點多鐘。我以為那裡不會有什麼人,可我推開門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他。

  他坐在舞台一角的一張椅子上,見我進去,放下稿件,起立轉身,說:“你過來。”

  我走上舞台,跟著他走到幕布後面,他呼啦一下扯掉綠色絨布,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架漆黑的,漂亮的立式鋼琴!

  鋼琴一塵不染,明顯被剛剛擦過。我有些驚喜地看著路理,他說:“是許琳老師幫的忙。不必感激我。”

  我帶著一種說也說不清的qíng緒坐下去,摘掉手套,露出凍得僵硬的手指。

  “彈一曲怎麼樣,暖暖手。”路理鼓動我。

  我轉頭,故做幽默地問:“為什麼不是你幫我暖暖手呢?”

  一說完,我就臉紅了。真是的,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就講出了真話。

  我緊張地按音,準備彈琴。可是第一個音就出錯。

  “呵,”他走過來,跟我坐在同一張琴椅上,伸出修長的手指,說:“我就是比較喜歡彈琴暖手。”

  說罷,他彈奏起來。彈的是《漁舟唱晚》,很有意境的中國民樂。

  我坐在他的身邊,一顆心七上八下。我的天。與他並肩坐在一起,心好像呼啦一下飛了出去一般。

  彈完以後,他回頭對我一笑:“好聽吧?”

  “好聽。”我花痴地說。

  “哈哈,我很少露技。”他仰頭一笑,仿佛很得意。可是他很快站起身,離開我的位置,說:“好了,輪到你了。雖然我相信憑你的實力根本不需要練,但是,作為jiāo換,你還是要彈一首。你說對不對?”

  我吸一口氣,閉上眼,彈出第一個音。有他在身邊,音符變成一個個可愛的小jīng靈,圍著我舞蹈,讓我差一點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又一次坐到我身邊。等到結束音響起,他說:“米砂,你真的是個才女。”

  “是嗎?”我矯qíng地問。

  “你說呢?”他狡猾地反問我。但很快又說:“要知道,我從不chuī捧人。”

  我們隔著很近的距離,我看著他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想起米諾凡,想起小時候,因為我偷著彈琴被米諾凡一把抓起來,差一點扔到半空中。我的手臂被他抓得很疼,蹲在地上嚶嚶的哭。我的哭聲更加地激怒了米諾凡,他走近我,伸手在我臉上抓了一把,算是揩淚。然後,他打開黑dòngdòng的儲藏室大門,將那架小小的咖啡色鋼琴推了進去。轉過頭對我說了一句話:“鋼琴不能讓你成功。忘記它。”

  我不再哭。而是選擇坐在儲藏室門口,一動也不動。米礫走過來問我:“你作業寫完了嗎?我要抄。”他吸著鼻涕蹲在我身邊,蹲了一會,又走了。

  “米砂,起來!”米諾凡端著咖啡從我身邊經過,命令我。我沒有動,我們僵持了一會,他也走了。

  “米砂,我要抄作業。”米礫煩躁地走來走去,又看看我的臉,說:“你別這樣了,這樣沒用。”

  米諾凡從書房裡走出來,手上端著空的咖啡杯。他說:“你現在不理解,總有一天也會理解。要坐你就一直坐,爸爸現在同qíng你,就是在殺你。”

  “你常常這樣走神嗎?”身邊的路理看著我,很好奇的問。

  “噢,是。”我趕緊收回思緒,沖他傻笑。

  “想什麼?”他問。

  “你說呢?”我學他的口氣。

  他笑。又是那無敵的要人命的笑容,我在那樣的笑里慌了神,趕快沒話找話:“很抱歉,我今天誤了事。”

  “她沒事吧?”路理問道

  “還好吧。”我趕緊答,“就是病了,可能得住兩天院。”

  “她的病到底怎麼回事?”

  “莫醒醒,這名字很怪呢。”

  “我今天真對不起大家。”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也沒事,都排到這份上了,再說你這麼聰明,要知道,兩天後的演出我可是很指望你的。”

  “有多指望?”我低著頭,厚顏無恥地問。

  “比你現在的體溫還高的一顆火熱的跳動的心,正在深qíng期盼。”他舌頭一點不打結地完整表述。看來真的不得不佩服他的文藝部部長頭銜。

  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湊到我耳邊悄悄地說:“跟我合作,很多人都很嫉妒你。”他的語氣鄭重,夠不要臉。

  我也不要臉地繼續啞著嗓子:“尤其是蔣藍。”

  “你跟她似乎有仇。”他的手指在鋼琴上輕聲敲擊,漫不經心的語氣。

  他修長的手指仍在琴鍵上遊走,從哆到西,從西再到哆。敲擊著我每一根體驗幸福的小小神經。

  果然如路理所料,聖誕節那天的演出,相當的成功,我做為一號女主角,大大地壓過了蔣藍的風頭。在轟轟烈烈的掌聲里,路理牽著我的手謝幕。他掌心傳來的溫熱讓我的心像chūn天的花骨朵在微風裡顫動。

  可惜的是,我親愛的醒醒還沒有出院,她沒有看到我的風光,分享到我的喜悅,對我而言,這是多麼多麼的遺憾!

  WWW.

  第32節:米砂(7)

  米砂(7)

  新年一過,期末考試就臨近了。醒醒出了院,但因為身體虛弱,還需要在家住一陣子。

  我們的學習變得非常緊張,就連晚間的自習課也被各科老師占用。一直到考試的前一個周末,我才有空去醒醒家看她。

  來開門的是他的父親,我很禮貌地向他問好,他很客氣地迎我進門,告訴我醒醒在閣樓上。我邁著小心的步子上了閣樓,樓梯有些窄,我輕輕推開閣樓的門,呼喚醒醒的名字。她從chuáng上驚喜地探起身來,我看到她的手裡握著一本英語參考書。

  “嗨!”

  “米砂!”她微笑著說,“我就猜到是你呢。”

  “怎麼樣?”我坐到她chuáng邊,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心疼地問:“你身體恢復了吧,可以回去參加期末考麼?”

  “應該可以吧。”醒醒說,“明天到醫院複查一下,沒事就可以去上學了,其實我自己沒什麼,是我爸太緊張。”

  正說著,醒醒的爸爸已經上來,替我倒了一杯熱茶,遞到我手裡。

  我跟他說謝謝,他說:“應該我謝謝你才對,在學校里,都是你照顧醒醒吧,我們家這個姑娘,就是自理能力太差,讓人cao心。”

  “沒有。”我趕緊糾正說,“我們是互相照顧!”

  我一面說,一面看到醒醒將我送她的沙漏放在chuáng頭,看來,她和它很親密。

  那些病痛,會被根治,永遠拋棄掉。

  “你出去,別礙我們說話。”醒醒輕聲命令她爸爸。她爸爸噢一聲,很聽話地退了出去。我和米諾凡之間是不會這樣的,我從不敢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哪怕是撒嬌也不可以。他是嚴厲的,一般不管我們,管我們的時候只需要告訴我們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從某個角度來說,我羨慕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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