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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突然猛跳起來:也許就是結婚證書什麼的吧。又也許只是個廢棄的盒子,裡面裝著半盒早已發霉變成灰的蛋糕。

  我眼睛一閉,兩手一用力,分離了盒子與蓋子。

  我睜開眼,沒有老鼠和小蟲子爬出來,只有一疊安靜的發huáng的紙片。

  我拿起其中的一張紙片,把它拆開。發現竟是一封信!

  第一封

  第二封……

  第N封:

  那封信落款的時間,是她的忌日。

  原來,她早就做好死的準備。救人,不過是一個偶然。

  讀完所有的信,已經是半夜。所有的信都是寫給一個叫做辛的男人。沒有落款。也從沒有寄出去過。

  辛到底是誰?

  我在盒子的最底下,發現了一張照片。

  凌晨兩點,忽然下起滂沱大雨。

  深秋的沿海城市,確實很少見這樣的雨水。伴隨而來的,似乎是只有颱風季節才有的呼呼風聲。

  難道,今年的冬天來的真的來得這麼快?

  我把米砂送的沙漏從背包里取出來。解開絲絨系口,沙子滴落,滴落,仿佛一串看不見的淚水,流不盡,淌不完。

  我把那些信紙統統裝回盒子裡,蓋上蓋子,塞了很久,終於塞進我的書包里。我光著冰涼的腳,爬上了chuáng。用同樣冰冷的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然後熄了燈。

  我把自己裹得很緊很緊,那張照片就在我的手心牢牢躥握著,我想撕攔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沒有撕。我只是努力把它在手裡捏成了一個團。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團。像把一切的骯髒都和醜惡都縮成一個團。過了一會兒,我發瘋般地爬起來,呼啦打開了窗戶,雨水打在我的臉上,變成眼淚。我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啞巴一般地哭了。

  辛,一個叫辛的男人。

  他把一個母親變成冷血的魔鬼。

  他讓一個平凡的女人錯成為眾人仰慕的女英雄。

  他給了她一顆毒藥,他讓她日夜飽受病痛與心靈的折磨。

  他是一個多麼偉大的人。偉大到能控制一切,無視生死。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這就是你給我新生的禮物嗎?媽媽。

  如果真的是的話,我想要告訴你,這是一個多麼恥rǔ的禮物。足夠將我從最陡的那座懸崖上狠狠推下去,從此粉身碎骨,埋入地獄。和你一樣永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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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節:米砂(1)

  PART2米砂

  ——而我終究要離開,像風箏飛向很藍的天。

  我的噩夢,總是在有雨的夜晚到來。它盤旋重複了千百次,就像一個充滿預言的詛咒。

  我總是夢見自己,在洗澡。

  細細地,從頭皮到眼部,到下巴,到頸,到身體,再到腳趾。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髒,在很暗的地方,我用一塊白色的海綿,不停地揉搓自己。然後就在這時,突然天亮了。我沾著一身的髒東西,bào露在所有人面前,我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是站在十字路口。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人們用痛恨的眼神看我。

  通常這個時候,我會羞愧地突然驚醒。看看身邊的她。她的睡眠很輕很輕,每當我驚醒,她都會習慣xing地一把抓住我的手。

  這樣,我就會變得安定一點。

  我常常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為什麼她有這樣的能力,可以在任何我需要的時候都出現呢?或許,有的人,是有的人的劫數;而有的人,就是有的人的拯救吧。

  她叫莫醒醒,我親愛的麼西麼西,她是我慌亂夜裡的一劑安定藥,是我清晨早上的第一縷陽光。我愛她,我才不在乎別人說什麼。

  ——選自米砂的博客《我在等著天亮起來》

  米砂(1)

  我叫米砂。七歲前,我一直叫米沙。上小學後,我自作主張地把“沙”字改成了“砂”字。只因為我喜歡那個小小的“石”字旁,它讓我更加的有安全感。

  米諾凡一開始很不理解,但後來他屈服了,帶著我去派出所正式修改了名字。我們回到家的時候,米礫正在吃方便麵,他咬著方便麵里那根細細的筷子用比大人還要正經的聲音責備我說:“米砂,恭喜你如願以償,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可不是一般的任xing。”

  米礫是我的同胞哥哥,他只不過比我早一分半鐘來到這個人世間,我就得一輩子低眉順眼地叫他“哥哥”。天知道,哥哥是一個多麼光榮的稱呼,比起我們班那些成天都想著有個哥哥的女生們來說,我本來應該算得上是幸運。但是,事qíng卻完全不是我想像中那樣的,隨著我們一天又一天的長大,米礫和我之間的事qíng開始可以只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就是:一言難盡。

  午間的廣播站在播一些校園的過時新聞,聽得人心煩意亂。我在一顆柏樹下站立下來,問莫醒醒說:“你猜它多少歲了?”

  “成天想這些沒根沒尾的東西。”

  “不是說這兩天不排戲的嗎?”她有些奇怪。

  我支支吾吾地說:“我還是去看看吧。”

  她心知肚明地放開我:“那,快去吧。”

  我有些抱歉,面對著她退著跑了幾步。她用手在空中畫個圈,示意我轉身走,注意安全。她紅紅的臉像個紅蘋果,眼睛裡的憂傷讓我心疼。可是請原諒我,此時此刻,我真的太想見到路理,我一定要見到路理,我說什麼也要見到路理。

  我埋著頭往小劇場衝去,怕冷似乎是我的天xing。所以小時候,麼麼給我織了很多小手套小帽子。麼麼心靈手巧,我戴著她織的小手套,被她抱在懷裡貼在臉上,嬌憨地舉著手,拍過一張很好看的相片。

  噢,路理,聰明的你好像也說過一句和這差不多的話吧。你看,我們是多麼多麼的有緣。我念著他的名字一把推開小劇場的大門,空氣中揚起的灰塵刺痛我的眼睛。小劇場空無一人。紅色的小舞台空曠地寂寞著。我輕喘著氣站在那裡,無比憂傷卻自我安慰地想:其實,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不管你在,還是不在。

  我親愛的路理王子,我是傻米砂。一粒渴望無堅不摧卻偏偏柔qíng似水的沙子。

  我活該。

  我願意。

  WWW.

  第27節:米砂(2)

  米砂(2)

  請原諒我,進入青chūn期後,我的思緒一直很混亂,我有時候走在路上或是坐在教室里,會忽然短暫地忘掉我自己的名字。這真是一件讓人擔心的事qíng,不是嗎?我有些怕怕地問莫醒醒我是不是有病,她酸溜溜地責備我,說我心心念念記得的,只有路理這個人,所以我才會可恥地連自己都忘掉.

  噢,她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該怎麼來說路理這個人呢?

  最初的開始應該是這樣的,有一天,我在天中的校園網上看到了這樣一句話:當你做出一個你認為絕對正確的決定時,現實還你一個狠狠的耳光——這是上天在教你懂得低頭。

  我在心裡為這句話拍掌叫好,然後我查到,這是在校園DV短劇《藍色理想》中的一句台詞。他的導演以及男主角叫做路理。

  我遇到他的時候,是在這個城市最美的夏天。可是,世事總不能都如人願,除了一大幫圍在他身邊的“路粉”之外,我還有一個蟑螂般的qíng敵,她叫蔣藍。

  之所以叫她蟑螂,是因為她常常會在最不該跳出來的時候猛的跳出來,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她有一雙藍幽幽的眼睛,喜歡死死盯住別人。至少第一天在女生宿舍門口,路理將我的行李遞給我時,她就帶著她這雙閃著寒光的眼睛足足盯了我一分鐘。

  盯就盯,我沒有準備怕她。

  可是又可是的是,我的米礫同學竟然愛上了她。

  然而,不幸的是,米礫同學的想法卻完全和我相反。

  為了取悅那個妖女,他極盡其能,無所不gān。

  就在“算了”酒吧。那是一個很爛很破舊的小酒吧,混跡著天中附近各個技校的“名痞”,生意熱火朝天。我是早有所耳聞的。

  他說:路理會在此遭遇不測。

  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不信。依路理的xing格,他不會去那種地方。

  再者,他也不可能會是那種惹事的人。所以我更不信。

  米礫仿佛揣透我的心思,簡訊很快飛來:“他惹了一幫坯子,他們看到他和蔣藍在一起,壞了脾氣。找他算帳,他還愛理不理。”

  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路理前兩天是和蔣藍一起吃過飯,這件事全校都知道,雖然我不願意相信它代表著什麼,但至少,有這個可能不是?

  我想了想,回過去:“哪個學校?誰看上蔣藍了?”

  “你信不信吧?就是光華技校機電二班的,他們學校的老大,叫沈猛!外號猛哥!他手下一大幫人,都是不要命的傢伙!”

  我說:“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次路理非死即傷。太恐怖了!我也惹不起他!蔣藍我不追了!只能說,我們兄妹都命苦。”

  “呸!!!!”我狠狠地按“發送”,然後我做了一個決定:去看看。

  我低著頭像個罪犯一樣逃過了大街,走到用粉紅色螢光燈裝飾成“算了。。。”字樣的酒吧門口。我對自己說:誰也不惹,靜觀其變。

  然後我沖了進去。

  酒吧里很暖和,人很少。我走進以後,挑了靠近小舞台的一個角落裡的座位。

  這時候,走過來一個服務生打扮的人,他說:“哈漏小美女,不要來點飲料嗎?”

  他把托盤放在桌上,竟然在我對面坐下來。我看他面相不壞,好象也是個打工的,比我大不了幾歲,就大著膽子問了句:

  “你認識猛哥嗎?”

  “你就是來等他?”

  “不告訴你。”我說。

  不能什麼都jiāo代。

  “他今天不會來。”他說。

  “為什麼?”

  “因為,他有事要辦。”

  “那麼,他們會來這裡嗎?”

  他搖搖頭,又要走。我抓住他的袖子,說:“求求你,告訴我!”

  他想了很久,才緩緩的說:“那裡。”

  “謝謝!”轉身又向黑漆漆的馬路走去。

  我跑啊跑,跑到小區大門口的保衛處,奇怪這裡並沒有人。就在我從窗戶里不停張望的時候,有一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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