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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小妍又用那種似乎在譏笑我的眼神看著我,我只能把衣服悻悻地放下來。

  “你妹妹和你長得不太像。”蒙小妍說,“你應該把髮型換一換,會更帥許多,你這個髮型實在是太蹉了!”

  米礫(12)(2)

  我使勁地晃了一下我的腦袋:“這叫前衛,你懂個屁!”

  她朝我笑了一下,喝下一大口可樂說:“是蔣藍喜歡吧,大歌星蔣姣的表妹,今天晚上我見到的那個?”

  看來,蒙小妍和米砂都屬007陣營里的jīng英份子!我正在思考不知道蒙小妍還了解哪些狀況的時候,她又緊接著爆出一個驚天動地的料:“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蔣藍是我的初中同學?”

  我真有立馬逃跑的衝動,這個世界,怎么小得這麼可憐?

  “什麼?”我說。

  蒙小妍咬著她的小手指,慢聲慢語地告訴我:“其實蔣藍,莫醒醒都是我的初中同學,那時候我們在一個班。後來我三分之差沒考上天中。我爸當時在外地沒來得及替我找人,我媽為此在家哭了三天三夜!”

  “真的嗎?”我羨慕地說,“我多麼希望我爸當時在外地啊!”

  米礫(13)

  “有煙嗎?”

  “沒有!”她微笑著對我說,“難道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嗎,抽菸對健康有害。”

  臭丫頭直擊我的軟肋,我衝著她一聲bào喝:“難道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嗎,我沒有媽媽!”

  她後退一步,手緊緊的抓住書桌沿,顯然被我嚇住了。

  “對,對不起。”我說,“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對不起。”她低下眼睛,“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為你爸爸媽媽跟我爸爸媽媽一樣,總是成天在外面忙。我只是在想,米砂不在家,你一個人呆在家裡會寂寞,像我一樣。所以,我才拉你聊天的。”

  “你說什麼,米砂怎麼會不在家?”

  “難道你不知道嗎?”蒙小妍抬起頭來,用那雙無辜的該死的大眼睛盯著我說:“她不是說要出去長途旅行嗎……”說到這裡,她忽然像抽風一樣,在她自己的身上亂摸一氣,所有的口袋都被她掏空了,這才苦著臉對我一攤手說:“完了!”

  我完全不明白到底什麼qíng況。

  “今晚我去你家,她正在收拾行李,她對我說要出趟遠門,並告訴我你一定在那個酒吧,還讓我轉jiāo一封信給你。”

  “信呢?”

  “信……”蒙小妍又在身上摸了又摸,口袋裡掏了又掏,這才小小聲聲地對我說,“對不起,我想,一定是給我丟在路上,哦不對,應該是丟在酒吧里了!”

  米砂,出遠門?

  一種不祥的感覺直衝上我的腦門,我推開蒙小妍,從她紅色的房間跑下樓,跑出她的家門,跑回我自己的家,打亮了所有的燈,再跑上樓,跑到米砂的房間,發現蒙胖胖真的沒有騙我,米砂不見了!而且,經過我細心的觀察和粗略的估計,發現她帶走的東西不少,至少帶了旅行包,移動硬碟,手機,手電筒,以及面紙數包,雨傘和她最心愛的香奈兒面霜!

  我掏出手機打她的電話,關機。看來她是執意不要讓我們找到她。我靠在她chuáng邊喘了一會兒粗氣,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於是我打米諾凡的電話,誰知道也是關機!

  我六神無主地跑下樓,倒在沙發上,思考著米砂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一面思考我一面繼續打米家父女的電話,不過,很遺憾的是,依舊是關機關機關機。行行行,所有人都關機,全家都關機,我看把gān脆把我也關機了算了!

  米礫(14)(1)

  正所謂,世事難料,人心叵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感謝生活,每一天都教會我一些新道理。就像這次,成天叫喊著要離家出走的我經過多年醞釀依然離家未遂,而一向乖乖的米砂倒是一聲不吭地玩起真格的來了!

  我坐在沙發上,忽然覺得四肢無力,全身酸痛。也許是因為累了一天,忽喜忽悲傷了元氣的緣故,我居然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我在夢裡夢到米砂。在夢裡,她穿著她最喜歡的那條白裙子,上面繡著幾朵紫花。只不過那幾朵紫花都抽絲了,像一個個棉花球那樣掛在她身上;她的頭髮上罩著一張蜘蛛網,一隻紅蜘蛛在上面勤勞地飛快地織絲。她像非常六加一里的明星一樣從地下緩緩升起,對我伸出手掌說:“米礫,借點錢。”

  我在夢裡很大方,我說:“OK,沒問題,今天剛贏了點!”

  可是,我錢還沒有遞給米砂的時候就被驚醒了。我感覺到,胳肢窩裡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有點痒痒的,我嘩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我看到米諾凡。他手上拿著一把車鑰匙,又在我的胳肢窩裡撓了一下,說:“怎麼在這睡著了?瞧你這身衣服髒的,快起來脫了洗個澡,上樓睡。”

  我看看窗外,才發現天都蒙蒙亮了。我面前的米諾凡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氣,臉上還洋溢著笑。看來他今天很高興,他只有談成大買賣才喝一點點洋酒。我甚至能嗅得出,那是芝華士12年的獨特芳香!

  哦,他真奢侈!

  “上去!”他用力拍拍我的屁股。看來他真是喝多了,連這麼曖昧的動作都做得出來!我從沙發上跳起來,直著嗓子問他說:“你gān嘛關機?”

  米諾凡把手機從口袋裡取出來看了一眼,說:“哦,沒電了,自動關機!”

  “有件事你要做好準備。”我咬著牙對他說:“米砂沒了。”

  米諾凡把我臉的輪廓觀察了一遍,不明白地問:“什麼叫,沒了?”

  “就是沒有了,不在了。”

  “不在了?什麼不在了?”

  “人。”我又說。

  米諾凡受不了我了,低吼了一聲說:“好好說話!”

  我發現我真是命賤,他一吼我就正常了:“米砂,離家出走!”說完,我還伸出一隻手,直指門口,好像在表示:她就是從這個大門跑出去的。

  米諾凡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往外看了一眼——顯然,他誤解了我的意思。他說:“不可能,我剛才回來沒見人經過。”

  我又急了,兩隻手不斷變幻各種手勢,六神無主地說:“不是的不是的,她,收拾了很多東西,離家出走了!”

  米諾凡幽默地摸了一下我的腦門,說:“你剛才做惡夢了嗎?”

  我急到極點了。我恨這世上沒有一種可以監聽我的大腦的儀器,這樣我只要像聽歌一樣把耳機cha到米諾凡耳朵里他就全明白了!

  不過,米諾凡也沒有完全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他跟我開完玩笑,就將信將疑地踱到了樓上米砂的房間。我像只沒頭的老鼠一樣跟著他。他打開米砂房間的門,我也跟著把頭伸進去瞅一兩眼。他掀開米砂的被子,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要是米砂忽然在被子下出現,我就準備就刀挖掉我自己的雙眼以示謝罪。他拿起桌上的無繩電話撥米砂的手機,我也湊過去聽,結果跟我打的時候一個樣,“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他走進自己臥室拿手機電池,我就看著他換電池,連他去“觀瀑閣”我差一點也跟進去。他再也忍不住了,說:“你老跟著我gān什麼?”

  我低下頭,無可奈何地說:“對不起。”

  我在廁所門口靜靜等著他完事,他一拉開門就問我:“你去哪了?”(這一段的搞笑是否有必要呢?我認為,米諾凡應該知道米砂是那種會離家出走的人,所以,不傾向於認為他還會幽默地說做惡夢什麼的。)

  措手不及的是,我不幸和他的眼神相遇了。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無法忍受的事:一是被女人甩二是和米諾凡對視。可我躲閃不及,只能說:“我,我不在。”

  米礫(14)(2)

  “誰允許你出的門呢?”米諾凡也不著急,他用一分鐘系好他的鞋帶,叉著腰對我說:“現在我暫時不跟你追究這些。你快給我出來,我們找找她去。”

  我飛快地看了一下鍾,說:“現在是凌晨四點。我們去哪找她呢?”

  “火車站。”他話音剛落就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直往門外拽。我腳上只穿了一雙夾指拖鞋,央求他說:“等我換鞋。”他呵斥我:“就你事多。”不過最後我還是沒換。因為夾指拖鞋除了比較邋遢,行進速度較慢,簡直零缺點,特別適合我這樣悠閒的人。

  再說,我有米諾凡的寶馬,我怕什麼!

  米礫(15)(1)

  我搖搖擺擺地跟著他上車,感覺他發動車的姿勢,就像發動坦克或是發shepào彈。

  火車站在這個城市的最北端,而我家則是位於南端。在凌晨四點的大馬路上,人煙稀少,路燈虛弱地睜著眼睛,好像熬了一夜它們也困了似的。米諾凡光明正大地連超四個紅燈,一路仇恨地按著車喇叭,像開消防車一樣nüè待自己的寶馬。我傻眼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他發瘋。我知道,如果不是為了米砂,他不會把車開的像車屁股著了火似的。

  米砂溜了,米諾凡一口氣全出到我身上,“叫你不許出門,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怎麼會?”我說,“我就是學習累了,在小區散散步而已。”

  他毫不留qíng地戳穿我:“別撒謊,撒謊罪加一等!”

  “哦。”我趕緊賣乖。這是我最擅長的,我能把這聲“哦”說的不高不低,不長不短,不顯得太傻也不顯得太聰明。

  “盡整這些鬼頭鬼腦的東西!”他一面罵一面面無表qíng地盯著前方,不知道他是罵我還是罵米砂。

  等等,我該不該把有件事告訴米諾凡:爸爸,米砂給我留了一封信,可是蒙小妍把它弄丟了!

  不不不,我不能說。如果他再問起蒙小妍是誰,如果他知道我跟“賭魔”的孫女jiāo往,我的九條命能保有半條就算是我命好!

  米諾凡一面開車一面在看表。我繼續瞄他的眼神,可惜,他的眼裡根本沒有我。看得出,他很愛米砂。如果離家出走的人是我,不知道米諾凡會是什麼態度呢?他會不會衝進貯藏室,懷念地拿起那根小時候曾經綁過我無數次的繩子,一邊潸然淚下,一邊喃喃自語:“米礫,爸爸錯了……”並且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打開,是我的簡訊。我說:諾凡,保重。等我成功之後,我會證明給你和全世界看。不要再找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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