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知道都是因為我,所以你才不能堅持你的原則。”

  叔叔寬慰地看著我說:“瞧,都會說體貼人的話了,誰還敢說我們天意不夠成熟?”

  “拜託,我都快十八了呃。”

  “多好的年紀!”叔叔說,“我做夢都想回到十八歲!要不是常常跟你在一起,我真會覺得自己越來越老啦!”

  “那這個周末我們再去聽歌?”看他心qíng好,我趕緊試探著問。

  “真是對不起,這個周末我出差。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他捏尖了嗓子學我說話:“不過呢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就是一種幸福,你說對不對?”

  對呀,沒錯。

  所以為了幸福一回,周末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去聽歌。

  叔叔這塊擋箭牌不在,為了避免媽媽無休無止的詢問,我決定拉上葉細細。葉細細很高興可以做我的同謀,因為她也正被學習搞得頭暈目眩極需放鬆。那晚七點,葉細細來我家喊我,以到同學家補課為由,我們很容易地撒了謊,不到八點已經穩穩地坐在了秀水Bar裡面。

  酒吧里的人還不算多,凌夏看到我們走過來說:“喏喏喏,兩個壞丫頭,快考試了還來泡吧。”

  葉細細嘻嘻笑著說:“你就是凌夏吧,天意老在我面前誇你。我倒要來見識一下你到底唱得有多好,是不是她chuī的!”

  “是嗎?天意你老誇我?”凌夏盯著我說:“牛皮破了我可不負責任哦。”說完,朝侍應一招手說:“給兩位小姐來兩杯澄汁,我請客。”

  “NO,NO,NO,紅酒!”葉細細胡鬧。

  “真的?”凌夏問。

  “到這種地方喝澄汁還給人笑死。”葉細細說,“天意你別怕,有我罩著你。”

  “我怕什麼,還怕喝不過你?”我說。

  “那兩位小姐悠著點,不能都醉了,背一個我還背得動,背兩個就成了問題。”凌夏說到這裡,台上的樂隊已經在用音樂催他,他朝我們揮揮手,趕緊上台去了。

  凌夏說:第一首歌,樂隊今天才寫完的,叫《凌晨兩點的秀水街》。

  “有意思。”葉細細晃著腦袋說:“聽聽看。”

  凌夏的聲音極具彈xing,低的時候顯得深qíng迷離,高的時候又格外輕鬆自然,不經意之處還會有一些略微沙啞,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凌晨兩點

  我走在無人的秀水街

  那年的秋天

  我們在這裡許下永遠

  今天的你

  已經飛到海角天邊

  於是今年的秋天

  一直都沒有過完

  哦,這沒完沒了的秋天

  哦,這短得可怕的誓言

  哦,我無法忘掉的從前

  哦哦,這凌晨兩點無人的秀水街

  ……

  葉細細在我耳邊說:“我敢說,這傢伙是在這條街失戀的,瞧他那深qíng的樣!”

  “這是表演而已。”我說,“怎麼樣,唱得如何?”

  “還行。”葉細細挺專業的樣子,“不過樂隊這樣唱是沒前途的。”

  “那要怎樣?”我問她。

  “太深qíng了些,要頹廢你懂不懂?”她一邊說一邊扭著身子怪聲怪氣地唱起來,“我不想活了,活了沒勁,我他媽不想活了……”

  我趕緊捂她的嘴:“唱什麼呢,嚇死人!”

  “真的!”葉細細很認真地說,“我去看過很多地下樂隊的表演,都是這樣子的,過了十二點,還唱帶點‘色’的呢,他們這種清純派,呼呼,要吃香很難哦。”

  “呀!”我瞪大眼說,“看不出來你這傢伙挺前衛的,這種表演也去看?”

  “不是啦。”葉細細趕緊晃著雙手,“這個是聽說的,不是親自見的。”

  “誰說的?于楓?”看她著急的樣子,我故意逗她。

  “他?”葉細細把頭湊過來說,“膽子小得像老鼠,你知不知道,他抱著我的時候會全身發抖,嘿嘿……”

  “Shut!什麼呀!”我蒙住自己的耳朵說,“你是不是喝醉了,亂說!”

  “老實jiāo待!”葉細細繼續湊過來,bī供一樣地問:“博文有沒有抱過你啊?有沒有,有沒有?”

  有的。

  還記得那是一次下了晚自習,為了可以多走一會兒,我和他繞路回家。我們經過一顆很奇怪的樹,樹上開滿了白色的花。我靠在樹邊,他的手伸過來,扶住了樹gān。袖子輕輕地貼住了我的衣服。我不敢看他,於是仰起頭來看天,滿天的星星讓我頭暈目眩,然後他拉了我一把:“走吧,天意,該回家了。”

  那應該是我們最親密的接觸,一場沒完沒了的發生在秋天的可惡的記憶。

  “打住吧。”葉細細喝下一大口酒說,“你的臉紅了!”

  我有些惱羞成怒地奪下她的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說:“別喝了,胡說八道的真是討厭!”

  “是你討厭!”葉細細忽然喊起來,“你整天板著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可是我們有什麼錯呢,博文已經死了,死了!這是事實,你必須接受!”

  她的喊聲太大了,以至於很多的人都轉頭朝我們看了過來,台上的音樂也做了稍稍的停頓,凌夏正一邊唱一邊擔心地看著我們。

  “你沒有權利讓他那麼擔心。”葉細細的聲音從高喊迅速地低了下來,夾雜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傷感。

  “什麼?”我不明白,“你說誰?”

  “于楓!”葉細細一字一句地說,“我說于楓!他關心你,他心裡只有你,你不要裝做不知道!你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整日楚楚可憐的就是為了得了他的關注和同qíng!”她說完,站起身來飛奔了出去。

  我總算是聽明白了,可是,這都是什麼鬼話!簡直滑稽到了極點!

  我獨自地坐著,腦子裡亂作一團。就連沮喪,都全然失去了力氣。

  一首歌完畢,凌夏很快就從台上下來了,他坐到我身邊來問我:“你的朋友,她怎麼了?怎麼走了?”

  “她神經。”我說。

  “瞧你,可別哭。小姑娘們吵吵架是必然的事。再見面就會好啦。”

  “凌夏。”我說,“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特別的背。”

  “那伸出手來讓我給你算算命?”凌夏說,“讓我看看你什麼時候走運?”

  “你會?”我半信半疑,不過手心已經是放在了桌面上。

  “嗯。”凌夏看了看,煞有介事地說,“最近是背點,多事之秋嘛,等冬天到了就會好起來的。”

  “可是,你剛才還唱,秋天沒完沒了。”

  凌夏笑呵呵地伸手打自己的臉一下說:“算我瞎唱!下面來首快樂的!”說完,他三步並做兩步地跳上台去了。

  你不許哭哦

  你不許哭

  你要是哭

  我就撓你痒痒

  哎,你不許笑哦

  你不許笑

  你要是敢笑

  我就遲到

  我是故意遲到

  讓你難過讓你心焦

  我親愛的姑娘你聽好

  你不許哭也不許笑

  只許你安靜地陪我

  陪我白頭到老

  ……

  凌夏一面唱一面朝我豎起大姆指,酒吧里的客人噓聲一片,曖昧的目光紛紛投向我,就連侍應生也特意走到我身邊說:“別苦著臉啦,要跟你白頭到老啦。”

  我真是哭笑不得。

  剛巧那晚來了個試唱的女歌手,凌夏對我說:“走吧,今天我們一起回家。”說完,他長長的胳膊放到我肩上來,拽著我的衣服就把我拖出了酒吧的大門。

  我拂開他的手一個人往前走。

  他哈哈笑著說:“小丫頭片子挺害羞呢。”又追上我說,“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可是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

  “小人都這麼說自己。”

  “一眼就看出我是小人,厲害。”凌夏說,“怎麼樣,現在心qíng好些沒?”

  “凌夏,我要是說這個世界挺滑稽你會不會罵我老氣橫秋?”我問他。

  “老氣橫秋。”他看著我說,臉上一點表qíng也沒有。

  我笑,問他:“那些歌都是你自己寫的嗎?”

  他並不答我,而是說:“對,就是這樣,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我想起葉細細,她也曾經說過,我笑起來挺好看的。哦,葉細細,原來她是如此的恨我,可我卻一直以為我們還算是好朋友,這個世界還能說不滑稽麼?

  “你在想什麼?”凌夏說,“被我誇得走神了?”

  “我忽然很想去看一顆樹。”我對凌夏說,“你陪我去麼?”

  他想了想,點了點頭。

  於是我和他打的去了那條我和博文曾並肩走過的街,我差不多有一年沒有去過那條街了,一切都是老樣子,只是那顆樹沒花了,我甚至懷疑,那夜滿樹的花會是我一個美麗的錯覺。凌夏寬容而沉默地站在我身邊,過了許久才說:“天意,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呢?”

  “是嗎?”我轉頭問他。

  “是的。”他微笑著說。很快又補充:“不過挺可愛。”

  “謝謝你的安慰獎。”我說。

  他又哈哈笑起來:“也許你忘了,我們見面的第一天,你就給過我很好的建議,直到今天,我都在考慮這件事。”

  “什麼事?什麼建議?”我真的是不記得了。

  “辭職。”凌夏說,“你走向你的家門,然後轉過頭來讓我辭職,我當時就想,這丫頭怎麼這麼了解我呢?”

  我想起來了,當時凌夏問我何時練歌大家不會有意見,我就順口胡說讓他辭職來著,誰知道他竟會如此地在意。

  “緣份是很奇怪的東西。很高興你喜歡我的歌,這說明我們有緣份呢。”凌夏說完,忽然拉我一把說,“走吧,天意,該回家了。”

  他的語氣,和那晚的博文竟如出一撤,我在瞬間跌進時光的遂道,心晃悠悠地老半天回不到自己的身上來。

  “走啊。”凌夏又說。

  “哦哦。”我慌亂地應道。忽然想起凌夏的歌: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