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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雲書能出去麼。

  林照垂下眸子,「好。」

  林照和仲熙從未懷疑過趙雲書的可信度。

  當所有外在不能穿透時還有內里,將三皇子相關消息告訴趙雲書,只要他能夠出去,先可散布風言以拖時間,其後援兵和同僚皆會到來。而敵人在明,三皇子在暗,到時便可在瑞王登基名正言順掌權行事前獲取主動權。

  一路上馬不停蹄,前面眼看要進邛州,趙雲書緊了緊包袱,迎上前去。

  立時被兩側官兵攔住,一人問:「要過邛州做甚?」

  「進京趕考。」

  兩人對望一眼,另一人提著棍指了指左側旁邊的小屋子:「東西都放下,進那個屋裡去檢查。」

  趙雲書順著瞧去,不解問:「這位官爺,出了什麼事麼?為何要查?我只是路過而已。」

  拿棍的頓時倒豎眉頭,儘是不耐:「不該問就別問,例行公務也要向你報備不成,不讓查就別想進去!」

  唾沫星子飛濺,趙雲書肩膀抖了抖,忙拱手致歉,轉腳去往旁側臨時搭建的小木屋。

  收到州牧命令,所有從平城出來的都要仔仔細細搜查,包袱全部拆開,任何小物件,紙張以及字跡都不能放過,衣服鞋子帽冠都要脫下受查。

  這一折騰又是半天。趙雲書已經重新穿好了衣服,然而包袱還沒有拿回來,他看向正在為其他幾個旅客檢查的官兵,動了動嘴問:「官爺,我可以走了麼?」

  那人斜斜看他一眼,「你?你書太多,費時費力,還得等著,要不然你不要了就可放你進去。」

  夜已落黑,這會兒進邛州亦無法出去,早過了門禁,趙雲書糾結半晌,又問:「要等到何時?」

  「一會兒今晚就結束了,若是未查到明日接著,你急什麼,那麼多字不得慢慢看,誰讓你帶恁多書。」

  趙雲書狠狠被噎。

  林照就在小榻上囫圇睡了,這一夜不出所料難以入眠。

  天蒙蒙亮時她爬起來盤腿坐著等太陽升起。

  這屋子也是陰邪,一天到晚照不得多少陽光。

  忽而聽到裡間劇烈的咳嗽聲,仿佛要將肺腑肝臟盡數咳出來。

  林照望向門扉,面無神色。

  又過須臾,門聲驟響,宋玉度望見她笑了笑,「這麼早就起了。」

  音調子是虛的,步伐也是,林照收回打量的視線,僅「嗯」一聲。

  他慣是漫不經心的,林照看著宋玉度將整扇窗推開,幾束明光投射入內,照亮半空的浮沉。

  「這倒也像黃昏了。」

  宋玉度聞言轉身看向她,聽得出是無意之言,然他仍道:「林姑娘何必著急。」

  林照恍神,想起昨夜約定,語氣不善:「就是迫不及待想知道宋大人如何願意成為仇人走狗的。」

  定定對望幾眼,宋玉度率先移開目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王爺!你怎能忍心讓她一人去入那狼窩虎穴!」

  仲熙冷冷看向躁動的趙洪才,「你以何資格在此評判本王。」

  趙洪才霎時偃旗息鼓,泄了所有氣力般,他掙扎著,擠出話來:「她,不是王爺的人麼?王爺就這樣將她送過去,她可能連命都沒了啊。」

  話說到最後竟有幾分哽咽,仲熙喉結微動,掩在袖下的手緊緊攥著。

  他和趙雲書約定,今日城門關閉前,若不能出去就想辦法趕回來,如是不能趕回便鳴鏑或是燒火,總之須盡所能弄出動靜,若能出去就什麼都不要做。

  「殿下還好麼?」

  趙洪才眼角有些濕潤,聽到這話悶著聲道:「無人發現。」

  「那就先等著吧。」

  明日是以何種方式對抗全看今夜了。

  仲熙想起那夜商討策略時,左眼眼尾一道疤痕的沈祉問他:「有後路麼?」

  他回:「有。」

  三皇子六年來臥薪嘗膽怎能無所準備?仲熙乃武成王怎會毫無後招?

  緣何百般尋路,不過是想將傷亡降到最小。東殷百姓是天子護佑之的子民,再小些,平城百姓也是仲熙的責任。

  他們想尋找更多時間和更好的方式避免最直接的刀劍相碰。

  仲熙反思自我,最大錯處是二十幾年來不喜交涉,封閉關係,到今朝中竟無一可信賴者,導致孤軍。

  還有一日。

  冷風一吹,神思回歸,仲熙攏緊衣袍,看一眼低著頭不知想什麼的趙洪才。

  他道:「待她回來,作為拋妻棄女的生父,你合應求個原諒。」

  說罷,仲熙離開亭子,身後趙洪才拿手捂面。

  西牆照紅,紫紅色的霞雲綴在天際。

  林照望幾眼,回身看向宋玉度。

  「宋大人,是否可以談了?」

  宋玉度坐在門前的青石階上,他向她招手,林照裙擺稍動,便同他一起坐在階上。

  「林姑娘想談什麼?」

  林照直接問:「是袁家三公子麼?」

  宋玉度本是想笑,喉間突癢,他只好握拳偏首先咳嗽幾聲,林照就靜靜等著他。

  幾息後,他才道:「林姑娘真是半分相敘都沒有,這麼大剌剌地要揭我血痂。」

  這般回話,那就是了。

  林照神色和緩下來,有一些興奮,希望仿佛觸手可及。

  「袁大人不想再和我講故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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