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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嬌兒聽到是霍江帶著他出去了,也就擺擺手,
「小七呢,學堂的課業是不是結束了?」
「回娘親的話,從明個兒起便不用去了,兒子會跟著先生讀書。」
小七總是不叫她操心的,程嬌兒視線便落在瑾瑜身上,
「明兒起,你也去西席,跟著陳俊先生讀書,陳先生學富五車,講學必定比那考究的老夫子生動,你好好聽進去。」
「兒子遵命!」
程嬌兒身子不舒服,擔心過了病氣給兒子,就吩咐兩位嬸子把人帶走。
天色漸黑,程嬌兒今夜吃素,便讓廚房單獨給瑾瑜和小七去西廂房擺膳。下人稟道,「夫人,侯爺在回來的路上了。」
程嬌兒歪在墊著軟絨毯的炕上,眸色溫柔,「讓他跟著兩位少爺吃吧。」
「是。」
於是,膳食全部溫好,等著崔奕回府。
冬日的天色總是暗得很快,崔奕踏入清暉園,暮色沉沉,瑩玉的宮燈光線柔和,空氣里的細雪飛舞,被照射得絲毫畢現。
他被下人引入西廂房,兩個兒子身姿筆直站在那裡。
崔奕第一眼先看到了小七,小七眉目如畫,眼尾微微下垂,略帶幾分冷色,像極了他少時。
目光往左挪,落在瑾瑜身上,只見大兒子伸手擦了擦鼻頭,垂著眸一臉心虛。
崔奕臉色便沉了下來,他大步坐在上首,視線如千鈞重壓在瑾瑜身上。
「你今個兒是怎麼回事?」
瑾瑜跪了下來,原先準備急著回話,可念及正房病下的母親,連忙收了收嗓音,
「兒子有錯.....」
於是一五一十把錯處都認了,又將張凌想算計他們兄弟的話給說了。
他不知道,崔奕並沒有聽他說話,只因瑾瑜說話前,下意識張望了正房一眼,他的思緒便飄去了程嬌兒那裡。
也不知道丫頭病好了沒。
「給你們母親請安了?」他打斷瑾瑜的話。
「啊?」瑾瑜有些沒頭沒腦的,換做以前崔奕指不定多生氣,今日怎麼聽著語氣很是溫和,不像是發火的樣子。
只不過瑾瑜吃過太多虧,不敢大意,耷拉著腦袋回道,
「兒子給母親請了安,只是念及母親病重,不敢因自己的事讓母親動怒,故而撒了謊。」
末了,他又抿著嘴頭點地,「兒子認罰。」
崔奕聽到這裡,神色間剎那溫柔下來。
「你倒也長大了....」
他沒頭沒尾嘆息了一聲,讓瑾瑜越發摸不著頭腦。
「行,你們先用膳,我去看看你們母親。」
不等二人反應,他先起身出去了。
瑾瑜一頭霧水回望小七,小七笑著將他拉了起來,
「爹爹沒有怪你的意思。」
「不對啊,為什麼不怪我?往常不是打一頓?」瑾瑜摸著後腦勺。
小七嘿嘿一笑,「因為你學聰明了,沒讓娘操心,爹爹很欣慰,所以不罰你了。」
瑾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那是弟弟你救了我,來,弟弟,哥哥給你盛一碗湯。」
兩兄弟和睦坐下來用膳。
這邊崔奕入了內室,見程嬌兒閉著眼倚靠在迎枕上,他揮揮手示意下人退走,隨手將桌案上放置的一個暖爐拿起,走過去塞到程嬌兒手裡,再連同她的手全部握住。
「你身子怎麼這樣涼?」
程嬌兒睜開眼,見是他,空空如也的心瞬時找到了落腳處,嬌嬌怯怯地依偎了過去,
「夫君....」帶著鼻音。
崔奕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將她穩穩抱入懷裡,自個兒又側身上炕,靠在枕頭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她摟住,
「我明兒不去朝堂了,在家裡陪你。」他最近太忙,程嬌兒獨自在家裡都不適應。
「那怎麼成?哥哥還等著你的物資呢!」程嬌兒慌忙坐了起來。
崔奕含笑,點了點她的鼻頭,「你真當我們沒防著蒙兀呢,大軍出征,糧草先行,早在兩個月前,我便讓人秘密往邊境運糧,你哥哥不會餓著的。」
程嬌兒想起程雲大婚之夜被迫出征,眼淚嘩的就垂落而下,
「他婚事艱難,好不容易娶了心儀的姑娘,卻又這樣坎坷。」
崔奕知曉程嬌兒的心結,就是心疼程雲和李靈素孤苦,「些許,好事多磨呢。」
程嬌兒在家裡擔憂之際,遠在雲關城的都督府後院正房,卻是溫暖如春。
雲關比不得京城繁華,這座都督府擺設也極為簡樸,屋子裡燒了一盆炭火,倒是不冷。
李靈素穿著一件殷紅的披衫,坐在塌上繡花,程雲端坐在小案後查看軍報。
這是他來到雲關的第十五天。
前日剛結束了一場大仗,擊退了蒙兀三部的進攻,穩穩守住了關隘。
但是,雙方死傷都很慘重。
現在年關大雪紛飛,道路阻塞,想必蒙兀短時間內不會進行第二波進攻。
但程雲不是吃虧的性子,他的兵死了五千,這是很慘痛的代價,他必須要替兄弟們報仇。
他根據情報思索著蒙兀現在的情形,準備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李靈素繡好一條腰封,朝程雲望去。
這是二人抵達邊關後,程雲第一次回府。
現在這座大都督府,是先前徐家留下的,院子倒是寬敞,以前也有很奢華的擺設,徐府覆沒後,財務全部清點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