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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崔奕沒有。
她幾次看到程嬌兒前呼後擁,排場甚大,便知崔奕對她是真的好。
如果她是崔奕的女人,崔奕又怎會讓她受這麼多委屈?
崔家有那麼多人想害程嬌兒,程嬌兒不是依舊過的無憂無慮。
蘇凌霜深深閉上眼,麻木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給她的孩子報仇。
不是查不出來是誰麼?
那一個都不要放過!
蘇凌霜派人將徐家的事告訴了父親蘇夔,蘇夔和蘇夫人可沒氣吐血。
徐淮那個老混帳,怎麼能這麼對他的女兒?
原以為老夫少妻,徐淮對蘇凌霜,也該像是崔奕對程嬌兒那般,看來他料錯了。
蘇夔可不是好惹的,當即做出反應,暗中駁回了徐淮打壓崔奕的幾個請求。
徐淮氣得在書房裡摔東西。
徐淮當年跟著□□打天下,行五出身,再加上他一貫囂張跋扈,朝中文臣及世家不太瞧得起徐家,不曾有真正的高門寧願嫁到徐家來。
故而,徐淮在文臣這一路始終吃虧,好不容易與蘇家搭上線,得了蘇夔鼎力相助,這一次又因蘇凌霜小產一事產生嫌隙,不由懊惱。
二人聯手針對楊寧一事被擱置。
但楊寧豈會坐以待斃,當即反擊,愣是摳出蘇夔八年前曾收受賄賂任用私人的事,蘇夔一下子腹背受敵。
不過這案子要查,也需要時間,蘇夔倒是不太擔心,屆時安排個替死鬼就成,他這麼多年小心翼翼,兩袖清風不太可能,但是並沒有大的錯處。
只是他沒料到,朝堂上才被楊寧參了一本,出宮時,看到自家管家滿臉淚痕朝他奔來。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老太爺去世了!」
蘇夔腦子裡轟了一下,整個人炸開了,
「怎麼可能?今天早上我看過他,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沒了?」
蘇太傅自從被柳神醫調理過,雖然下不了地,命卻是保住了,只是平日不能言語,略有些痴痴呆呆,蘇夔覺得這樣反而好,省得干涉他與崔奕之間的事。
可現在蘇太傅去世,意味著他要守喪三年。
崔奕只用一年便可回朝,他可是要三年。
蘇夔一瞬間膝蓋打軟,差點栽倒在地,隨行的官員趕忙扶住了他。
崔奕守喪,不少牆頭草立即靠攏在了蘇夔這一派,可如果蘇夔也要守喪的話,那麼事情就急轉直下了。
管家哭著跪下道,
「今天不知道什麼人,把大小姐嫁給徐大都督的事告訴了老太爺,老太爺急火攻心便去了。」管家說完伏在地上大哭不止。
蘇夔一下子癱軟下來,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當初蘇凌霜出嫁的事,是瞞著老太傅的。
老太傅要是知道,肯定不會答應蘇凌霜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可是蘇夔也是沒辦法,因為這是蘇凌霜自己的主意。
她跪在他面前求了他一天,他才首肯。
事到如今,蘇夔不由恍惚一想,是他錯了,一錯再錯。
害了女兒,也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蘇夔一瞬之間蒼老了許多,下人扶著顫顫巍巍的他回了府。
崔奕收到蘇家喪報時,也是大吃一驚。
前不久才聽人說,老太傅一頓還能喝半碗粥,如果靜養著,應該不會去的這麼快。
這下突然沒了,崔奕也很奇怪,不過他顧不上旁的,當即換了一身湛藍色的直裰,直奔蘇府。
他與蘇夔斗得你死我活是一回事,但老太傅對他如父如師,自來對他很是愛重,崔奕不可能不去弔唁。
崔奕到的比蘇夔還快,他進去時,老太傅的遺體還在原先住的榮正堂,下人們還在幫著他清理身子穿上壽衣,崔奕步入內室,正見眾人將老太傅身前那一品仙鶴官服蓋在他身上,崔奕眼眶頓時酸痛,怔怔不語。
幼時老太傅對他的教導,歷歷在目,崔奕跪了下來,衝著老太傅行了大禮。
哀樂奏起,蘇家上下頓時哭聲一片。
下人抬著老太傅的遺體前往靈堂。
崔奕跟著面帶哀色出了榮正堂。
就在這時,左側長廊上奔過來一道纖瘦的身影,她衝到了崔奕跟前,拽著崔奕的衣裳大哭大喊,
「崔奕,你個混帳,你殺了我可以,隨你做什麼,我都不怪你,你為什麼要害我祖父,我祖父對你恩重如山,你為了對付我爹爹連我祖父都不放過,你會遭報應的!」
自打孩子沒了後,蘇凌霜情緒徹底失控,聽到祖父因為自己去世,她一口血吐了出來,披頭散髮便奔回蘇府,哪知道一眼就瞧見了崔奕。
新仇舊恨連著,她對崔奕是愛到了極致,也是恨到了極致。
「你是個偽君子,你是個殺人兇手!」
崔奕面龐冷硬盯著蘇凌霜,一點一點把她的手指掰開,衣袖一甩,神色冰冷道,
「是你自己害了他,你有臉怪別人?自從回京後,你看看你做的一樁樁事,像樣嗎?」
蘇凌霜含著淚痴痴望著他,面容悽厲,啞口無言。
這是崔奕自打重逢後,唯一跟她說過的話,蘇凌霜積聚在心底許久的鬱氣,得到了宣洩的出口。
「還不都是因為你,我們明明沒有退婚的,我還活著,你憑什麼退婚?你以為你把你的信物給了我祖父,我們的婚事就不當回事了嗎?崔奕!你看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