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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寂家在瑞士銀行都有存款!”

  “葉小寂是孤兒,但是她爸爸很疼她,她有一百條公主裙!”

  “葉小寂本來沒這麼漂亮,她爸爸領養她後,帶她去做過美容!”

  “葉小寂從來不用做作業,聽說她們家有專門替她做作業的傭人!”

  “葉小寂……”

  “葉小寂……………”

  很長的時間裡,我在校園裡成為一個“傳奇”。我在眾人羨慕嫉妒的複雜眼光里長大,從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改變,我依然是孤兒,美麗世界的孤兒。

  有多少個夜晚,他永遠不會知道,我都是這樣輕輕地推開他的門,穿著我棉布的睡裙,輕輕地在他的chuáng邊坐下來。也許是白天太累了,他入睡的時候,永遠都是睡得這麼的香,這麼的沉。他看不到也讀不懂一個女孩在夜晚的恐懼。我就這樣整夜不睡,在他的chuáng邊坐到快天亮,再起身離開。

  今夜,他的窗也沒有關,月光照著他的臉,我看到他的鬢角,已經有白髮。chuáng頭柜上是他一年四季也離不了的胃藥,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我抱著雙膝,在他chuáng邊微涼的木地板上坐下來,不明白自己內心的恨,無數次的試圖離開後,我依然不明白。

  想起優諾曾經抱著我的頭說:“七七,他很愛你,你也很愛他,你們要停止這樣的互相折磨。”

  噢。優諾。

  她是那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她讓我溫暖。她握著我的手帶我去看心理醫生。第一次,我終於敢走近一個陌生人,想讓他告訴我我心裡究竟渴望的是什麼。

  那個醫生很年輕,是個男的。他說:“七七,呵呵,你叫七七,這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好吧,我們首先來說說你的名字,你喜歡你的名字嗎?”

  “無所謂。”我說。

  “那麼說說你有所謂的。”他拿著病歷靠近我。

  “沒有。”我說。

  “我們做個遊戲如何?”他放下那該死的病歷,遞給我一張圖片說,“認真看,告訴我你看到的是什麼?”

  圖片上是兩座呆頭呆腦的大山,我把他拿著圖片的手一把推開說:“給我看這個,當我是白痴?”

  他並不生氣,而是說:“再仔細看看?”

  我再看,兩座山變成了兩張面對面的人臉。

  “再再仔細看。”他說。

  這回我看到的是長流的細水和幾條通向遠方的綿延的路。

  墜落的時候

  我該用什麼樣的姿勢

  才可以顯得優美

  從容

  終於終於

  我飛了

  而你還留在原地

  想你想我的目光

  會不會因此而格外地溫柔呢

  凌晨兩點,我醒了。

  手腕微酸的疼痛提醒我昨天發生的一切。我坐起身來,扭亮檯燈,拆開紗布,審視我自己的傷口。

  這是我自己給自己留下的傷口,兩道。如兩條粉紅色的醜陋的蟲,盤踞著。我很奇怪它怎麼會是粉紅色的,它可以是黑色,紫色,甚至藍色,但絕不應該是粉紅色。我還記得麥子給我包紮的時候說的那句假惺惺的話:“還好,傷得不算太深。”

  白痴都知道,我要是死了,她才會快活。

  也許是混亂了一天,伍媽走的時候沒記得替我關窗戶,夏風chuī起窗簾,也許是體內怕冷的因子又發作,這麼熱的天,竟會覺得有絲絲的寒意。我下chuáng來,出了門,來到林渙之的房間。他的房間從來不上鎖,我一推就開了。我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一個夜晚,我第一次把他的門推開,他從chuáng上坐起來說:“哦,七七,你是不是怕?”

  “不是。”我說,“老師說我們班有個小朋友得了白血病,要大家捐款。”

  第二天,他拉著我的手去學校捐款,他給的是支票,上面寫的是一萬元。那時候的我不知道一萬到底是一個多麼大的數字,但我可以完美無缺地讀懂老師和同學眼光里的羨慕和諂媚。

  “葉小寂家在瑞士銀行都有存款!”

  “葉小寂是孤兒,但是她爸爸很疼她,她有一百條公主裙!”

  “葉小寂本來沒這麼漂亮,她爸爸領養她後,帶她去做過美容!”

  “葉小寂從來不用做作業,聽說她們家有專門替她做作業的傭人!”

  “葉小寂……”

  “葉小寂……………”

  很長的時間裡,我在校園裡成為一個“傳奇”。我在眾人羨慕嫉妒的複雜眼光里長大,從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改變,我依然是孤兒,美麗世界的孤兒。

  有多少個夜晚,他永遠不會知道,我都是這樣輕輕地推開他的門,穿著我棉布的睡裙,輕輕地在他的chuáng邊坐下來。也許是白天太累了,他入睡的時候,永遠都是睡得這麼的香,這麼的沉。他看不到也讀不懂一個女孩在夜晚的恐懼。我就這樣整夜不睡,在他的chuáng邊坐到快天亮,再起身離開。

  今夜,他的窗也沒有關,月光照著他的臉,我看到他的鬢角,已經有白髮。chuáng頭柜上是他一年四季也離不了的胃藥,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我抱著雙膝,在他chuáng邊微涼的木地板上坐下來,不明白自己內心的恨,無數次的試圖離開後,我依然不明白。

  想起優諾曾經抱著我的頭說:“七七,他很愛你,你也很愛他,你們要停止這樣的互相折磨。”

  噢。優諾。

  她是那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她讓我溫暖。她握著我的手帶我去看心理醫生。第一次,我終於敢走近一個陌生人,想讓他告訴我我心裡究竟渴望的是什麼。

  那個醫生很年輕,是個男的。他說:“七七,呵呵,你叫七七,這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好吧,我們首先來說說你的名字,你喜歡你的名字嗎?”

  “無所謂。”我說。

  “那麼說說你有所謂的。”他拿著病歷靠近我。

  “沒有。”我說。

  “我們做個遊戲如何?”他放下那該死的病歷,遞給我一張圖片說,“認真看,告訴我你看到的是什麼?”

  圖片上是兩座呆頭呆腦的大山,我把他拿著圖片的手一把推開說:“給我看這個,當我是白痴?”

  他並不生氣,而是說:“再仔細看看?”

  我再看,兩座山變成了兩張面對面的人臉。

  “再再仔細看。”他說。

  這回我看到的是長流的細水和幾條通向遠方的綿延的路。

  “跑不動。”我說。

  “你又一夜沒睡?”她生氣地說,“你有黑眼圈。”

  “我可以到sam那裡睡覺。”我說,“放上Leslie的歌,三秒鐘進入狀態。”

  “睡覺也要花錢的。”優諾氣結,“早知道這樣,我改行做心理醫生多好。”

  “你何時帶我去找bàobào藍玩?”我問她。

  “我跟你父親商量好了,也徵求了sam的意見,等你手上的傷好了,就可以出發。”

  “嘿。”我說,“不騙我?”

  “當然不。”優諾說,“你別告訴bàobào藍,這樣一來,我們可以給她一個驚喜。”

  我笑。

  “下去吃點早餐?”優諾說。

  “不,我不餓。”

  “你爸爸在下面呢。”優諾拉我說,“走吧走吧,讓他看看你今天氣色有多好!”

  “不去不去!”我甩開她。

  “怎麼了?”優諾說,“你總要面對他的。”

  “至少現在我不想。”我別開頭。

  “那好吧。”優諾拍拍我說,“那我下去陪他吃早餐了,等到你願意下來的時候,自己下來找我。”

  “優諾!”我喊她。

  她不理我,開門走掉了。我聽到她下樓時歡快的腳步聲。我永遠都不可以有那麼歡快的腳步。在這個家裡,我常常感覺自己像一隻貓,腳步詭秘,晝伏夜出,稍有動靜,就驚慌逃走。

  優諾走後我跑去玩了一會RO,我在裡面已經是八十七級的魔法師,所向披靡。這是我比較偏愛的一款網路遊戲,其實我最喜歡的是魔幻城外的鮮花,一朵藍一朵紅一朵huáng,艷到讓你窒息。

  優諾終於又上來,靠在門邊對我說:“他走了。”

  “知道。”我說。

  我的耳朵特別靈敏,他的汽車來去從來都聽得清晰。

  “你把電腦關了,我帶你去做頭髮。”優諾說。

  “是他下的命令嗎?”我一邊追著一個怪物打一邊頭也不回地說,“怪了,你怎麼現在也什麼都聽他的?”

  優諾不說話,她走上前來,qiáng行關掉了我的電腦。

  “喂!”我說,“你別過分呃!”

  “我就這麼過分。”她抱著雙臂,笑笑地看著我說,“死七七,你現在不跟我出去我以後就再也不會管你,也不帶你去找bàobào藍玩。”

  “你賴皮!”

  “跟你學的。”她說。

  我無可奈何地跟著她進了理髮店。我剛坐下那個小姐就說:“是啊,淡紫色不好看,現在流行金huáng色,在黑髮上染上一縷金huáng,特酷!”

  “***!”我罵她,“你三天前還說淡紫最流行!你腦子壞了還是進水了?”

  她嚇得不敢吱聲。

  “就黑色吧。”優諾說,“還是黑色最好看。”

  小姐看著我,意思是要徵詢我的意見。我不耐煩地說:“好吧聽我老大的,她說什麼是什麼啦。”

  優諾笑:“漂漂亮亮的去見bàobào藍不好嗎?”

  “切!”我說,“又不是相親!”

  “你的手怎麼受傷了?”小姐多嘴多舌。

  “自己割的。”我說。

  “不疼啊?”她咋嘴。

  我兇巴巴地喊:“在我沒割你的之前你最好快點把我頭髮弄好!”

  小姐只好回頭對優諾訴苦:“你妹妹就像黑社會。”

  優諾笑,“你說得沒錯,你沒聽見剛才她叫我老大嗎!你快弄吧,小心我們拆了你的店!”

  “你不像!”小姐看著她,認真地說。

  “哈哈哈哈哈!”這回輪到我笑得前仰後合。有時候優諾幽默起來,也是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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