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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嗎優諾?”蘇誠問。

  “是。”優諾說完就哭了。

  “別哭啊,我就要畢業了,這是一個小禮物,”蘇誠說,“希望你會喜歡。”

  “禮太重了。”優諾好不容易鎮定下來,“花了你不少時間吧?”

  “你可以回報我。”蘇誠說,“你一直欠我一頓飯。周六再不請,怕是一輩子都得欠著了呢。”

  “我請。”優諾說。

  “那就周六晚上六點半。”蘇誠說,“在聖地亞,好嗎?我等你。”不知道是不是怕優諾拒絕,蘇誠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周六的時候,優諾猶豫了很久,還是抵不住內心的誘惑去赴約,蘇誠果然等在那裡,他的個子很高,優諾走近了他,才發現自己只能到他的胸口。低著頭隨他走進聖地亞,那是市里相當有名的一間西餐館,環境不錯,服務也很周到,有低緩的音樂。蘇誠替她點cuppuccino,那白色的泡沫,就如同優諾絕望的心。

  很久以後優諾在自己的網站上看到妖jīng七七所寫的一張與西餐廳有關的貼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這裡,她回了一張貼,只有三個字:“聖地亞?”

  七七在聊天室里給她大大的擁抱,於是知道,原來住在一個城市。

  七七問她:“你也常去那裡嗎?”

  “不。”優諾說,“我去不起。”

  “那是有人請嘍?男朋友?”

  “不是。”優諾說,“是別人的男朋友。”

  “哦呵,原來優諾是三角戀啊?”七七笑她。

  優諾不答了。三角戀也是戀呢,可是她和蘇誠,根本來不及戀就已經分手。從此紅塵兩隔,再也不會相見。冰雪聰明的優諾那晚去聖地亞前心裡就相當的清楚,不赴約是絕望,赴約也同樣是絕望。這一切就如同自己一篇散文的開始:“有一種相遇,是不如不遇……”吃完一餐飯,一切都會結束。

  優諾一直記得蘇誠那天的開場白:“我和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她為了我,特意考到這個學校來讀她不喜歡的專業……”

  優諾用手勢制止他說下去。

  “是我命不好。”蘇誠搖搖頭,直白地說,“錯過我心愛的女孩。”

  “誰?”優諾抬起頭大膽地問。

  “你。”蘇誠看著優諾,給了優諾最想要的答案。

  夠了,這就夠了不是嗎?

  沒有牽手,沒有擁抱,當然更不會有親吻。蘇誠只是執意地付掉了那晚的帳,然後送優諾回去。快到學校的時候,優諾說:“再見。”然後飛奔。不可以掉淚,當然更不可以讓蘇誠看見自己的淚。

  所以,蘇誠離校的那天,優諾沒有去送他。她一個人去了電影院,看了一場平淡無奇的電影,電影的最後,男主角和女主角擁抱的時候,優諾流下淚來,在別人的故事裡流自己的淚,優諾才明白自己走進電影院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可以流淚的藉口而已。

  蘇誠走後日子繼續。

  優諾在漫長的暑假裡報名參加了一個電腦培訓班,學會了製作網頁。她整日整夜地掛在網上,將蘇誠留給她的網站儘可能地完善。如今,網站已經擁有了國際域名,訪客一日比一日增多,而優諾也已經是一名研究生了。

  沒有想到的是,蘇誠,這個早就被深藏在歲月里的名字,卻又忽然被翻了出來。

  “什麼時候來蘇州走走?”沒有留名,沒有別的話,但優諾一看那信箱就知道是蘇誠,信箱的用戶名是“suyou”。

  蘇,優。

  原來,他和自己一樣,從來就沒有忘記。

  優諾在小鎮下了車,這是隸屬於bàobào藍她們市的一個小鎮,不有名,也沒有發展成旅遊勝地,優諾知道它是因為一個網友貼的一張圖,一樹的櫻花粉粉白白地立著。知道是這裡後優諾就執意地要來走一趟,按照網友所提供的路線,坐上一輛三輪車,給五塊錢,優諾很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

  從沒見過那麼美的櫻花,優諾終於可以暫時放下心事,興奮得有些不能自持。遠遠望去,繁華滿樹,似雪非雪勝雪,仿佛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要把枝頭眼看壓彎了。金huáng的陽光投she在薄的輕盈的透明的花瓣兒上,似乎是白色的?粉色的?間或一陣風chuī起,成群結隊的細碎花瓣兒哇啦啦地飛落。

  優諾看直了眼,手裡的相機都忘了舉起。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優諾沒看就接,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是陌生的,卻又帶了一種要了命的熟悉的親切感:“優諾,是不是你?”

  條件反she一般,優諾嚇得把電話給一下子掛了。

  一分鐘後,手機再響,優諾再接。那邊笑了:“怎麼了?害怕?”

  “是的。”優諾說。

  “你現在在哪裡?”

  優諾說,“我正在看櫻花呢,很美,太美了。”

  “一個人?”

  “一個人。”

  “我來陪你看好不好?”

  “別開玩笑了,你在千里之外。”

  “坐飛機,很快的。”那邊說,“只要你點頭,我就來。”

  “蘇誠。”優諾平靜地喊出他的名字說,“要知道,我們都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

  “你在責備我。”蘇誠說,“你在責備我在本該衝動的年紀卻沒有衝動是不是?如果真是這樣,這兩年的後悔和懲罰難道還不夠嗎?”

  “別胡扯。”優諾低聲說,眼底卻有霧氣突然地伸了上來。

  “天知道,我從來沒這麼認真過。”蘇誠說。

  “我要掛了。”優諾說,“我要掛了,你不要再打來。”

  說完,優諾真的掛了電話。然後,她席地而坐,午後的風徐徐地chuī起,落櫻如雨,在優諾的眼前跳起一場碎金般的無聲的舞。

  有一些過去,過去了就永遠回不來。優諾用了很多的時間才填補好內心的空白和傷口,她沒有力氣再回望,只有拼命地一往無前地前行,如同當年那個上了三千米的跑道就不願意臨陣脫逃的女生。

  聰明的蘇誠,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懂麼?

  第一卷第四章

  更新時間:2007-1-130:30:54本章字數:7059

  ?天空是灰的

  好在我穿了彩色的衣裳

  所以看起來

  還不至於太壞

  如果不是實在沒轍,千萬不要離家出走。

  這是我每次離家出走後最大的醒悟。

  吃不好就算了,最糟的是那些天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賓館裡的chuáng太硬,而且我有點怕。稍有響動,我就瞪大了眼不敢再睡了。

  所以回家後,我差不多一直都在睡覺。這種深度的睡眠被一個又一個的電話野蠻地割斷又重新堅qiáng地連接在一起。我是不會接電話的,如果伍媽也不接,它就會一直一直地響下去。我在叮噹當的鈴聲里qiáng撐著睜了一下眼又繼續睡去。一邊睡一邊做很多稀奇古怪的夢,夢到我被麥子帶到很高很高的一座山上,她用巫婆一樣充滿誘惑的聲音對我說:“七七,跳,往下跳……”

  我沒跳,嚇醒了。

  時鐘指到中午十二點。

  我起來洗了個臉,懶洋洋地下樓,發現林渙之竟然沒去上班,而麥子端著一大碗湯正從廚房裡走出來。我討厭她這種以女主人自居的架勢,沒給她好臉色。

  “呵,七七。”她把湯放到桌上,諷刺我說:“流làng歸來了?”

  “你挺失望吧。”我笑著說,“瞧,電燈泡又回來了。”

  “怎麼說話呢?”林渙之用筷子拍拍桌子說:“吃飯,吃飯!”

  飯桌上,麥子坐在我的正對面。我知道,她一直在偷偷地看著我。看了許久她終於忍無可忍地說:“七七你怎麼吃得下這麼多?”

  “我餓。”我說。

  “你一定要吃早飯,這是基本的常識。”她說。

  “她每天中午十二點起chuáng,早飯就是午飯。”林渙之替我回答。

  我繼續喝湯,伍媽燒不出這麼好喝的湯來,想必一定是麥子的傑作。一大碗湯,剎時被我送進肚裡。然後我一聲不響地離桌,其實我也奇怪自己怎麼可以吃那麼多,對著麥子那樣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有胃口?

  可是我剛上樓她就尾隨而來,禮貌地敲門,並喊我的名字。我把門拉開,她一面走進來一面問我:“又要開始上網?”

  “也許吧。”我眼睛不看她,懶洋洋地說,“還沒想好呢。”

  “不如我們出去玩玩?”麥子說,“難得我今天休息,我們去逛逛商場,天已經熱了,你這季的衣服也該全換了。”

  “又是林渙之派給你的任務?”我說,“不用說,一定又是我穿的哪件衣服讓他看不順眼了吧。”

  “那還用說!”麥子上上下下地看著我,皺著眉說,“你這條綠色的長褲從哪裡來的?簡直綠得刺眼。”

  “配上鮮紅的上衣會更好看,可惜我沒有。”

  “好在你沒有。”麥子說,“也好在他沒有心臟病。”

  “為了你我會努力氣他,氣不出心臟病也氣個別的疑難雜症。比如抑鬱症什麼的。這樣你才有用武之地麼。”我當然話中有話。

  麥子的臉白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她把手放到我肩上來,語重心長地說:“七七你可不可以不要讓他那麼擔心呢?要知道他真的很愛很愛你。”

  “別麻,拜託!”

  “哈哈。”她笑。

  “你別煩我。”我說,“要逛街找林渙之,他替你開車再替你付帳,你多威風。”

  “他?”麥子瞪瞪眼說,“早就去公司了,哪裡會有空陪我!”

  “那你找有空陪你的,別指望他。再說他真的老了,一點qíng趣也沒有,我看你早就該醒悟了。”

  “你這丫頭哪來這麼多論調?”她拉我,“到底去不去?”

  “不去。”我說,“你也別生氣,要知道我這都是為你好。”

  她不解地看著我。

  於是我說:“你想想,我要是當著別人的面叫你媽,你臉上掛得住麼?”

  “你不是以為我一直都盼著這天麼?”麥子可不是盞省油的燈,“我倒是沒什麼,只怕你喊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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