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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您提醒。”bàobào藍笑嘻嘻地把她手中的雜誌搶過來說:“我還沒收到樣書呢,這本正好送我吧,我記得了,下次一定注意用詞。”

  “什麼雜誌,什麼編輯,我要找找他們!”老師還在憤憤不平,她已人到中年,身材發福,兒子不爭氣,最怕的是校長。bàobào藍很同qíng她,所以不同她吵,手握著雜誌,腳步輕快地遠去。

  算一算,應該又有一筆不錯的稿費。至少可以請塗鴉坐五次咖啡館。

  想到塗鴉,bàobào藍的心開始粗bào地疼痛起來,從吵架到現在,是六十八個小時,塗鴉曾經無比自信地說過:“小bào你不要和我吵,你七十二小時內准投降。”他說這話的時候壞壞的,嘴裡叨著一根煙。用斜斜的眼光瞄著他。

  bàobào藍喜歡他叫自己小bào,別人表示親熱都叫小藍,可是他叫小bào。叫得bàobào藍的心像被什麼給忽拉一下地拎起來,然後就是dàng鞦韆一樣的甜蜜。

  說起來有點老土,她和塗鴉是在網絡上認識的。塗鴉是美院的學生,有一次他給她貼在論壇上的文章都配上很美的圖畫,然後說:“MMD,我居然會喜歡上這些妖里妖氣的字。”

  bàobào藍說:“***,謝謝你。”

  就是這樣認識的。

  很巧,越過偌大的網絡,他們發現居然生活在同一個城市。遙遠的距離忽然被拉近,說話的時候就更多了一些親切。比如,哪條路修好了,哪裡的炒冰口味不錯,哪家書店裝飾得最有品味等等。

  半年後,塗鴉先提出要見面,bàobào藍想也沒想就同意了。一切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在廣場巨大的噴水池邊,他們迅速地認出彼此然後走向對方。塗鴉的手自然地環上她的肩,bàobào藍嚇得一縮,往後躲了躲。塗鴉哈哈地笑起來,摟緊了她說:“小bào同志,你跟我想像中一模一樣。”

  塗鴉也和bàobào藍想像中差不多,只是還要更漂亮一些,像極了他自己畫中走出的那些美少年,英俊的臉龐,桀驁不遜的眼神,比網絡中的他還要更加地危險。bàobào藍不露聲色地將他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臂移開,跳起來去摸一朵樹上的粉白色花朵。

  塗鴉在她的身後點燃一根煙,眯fèng起眼睛說:“你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

  “是嗎?”bàobào藍抓著花朵回頭。

  “少女型的。”塗鴉說完哈哈bào笑。

  bàobào藍慌裡慌張地跳上一輛出租跟他說再見。她有點怕塗鴉,和她以往認識的男生都有很大的不同,她很怕會發生什麼,所以本能地保護自己。但是相逢已成即定,塗鴉追得很緊

  ,替她畫了一張bàobào藍至今為止最為喜歡的圖畫,少女的一張臉,是黑白底色的。臉被半朵極艷的花擋住了,只能看到少女的眼神,清澈如水卻充滿渴望。

  塗鴉把它叫做:一朵半途而廢的花。

  這幅畫並沒有公開地發表,甚至在網絡上也沒有。它靜靜地躺在bàobào藍的信箱裡,誘惑了bàobào藍的許多淚水。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是在一家咖啡館,塗鴉親手把畫送給了她,bàobào藍笑笑地接過來,跟他說謝謝。然後說:“你請我喝什麼?”

  “應該是你請客。”塗鴉說。

  “為什麼?”

  塗鴉笑了:“你把我們的故事寫出去發表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bàobào藍嚇很大的一跳,她真以為塗鴉不知道,在她看來,塗鴉不會看那種充滿小資qíng調的雜誌。因為那篇文章泄露太多的自我,所以她投稿的時候根本就沒用真名,連bàobào藍這個名字都沒用,除了那個編輯知道真相。bàobào藍正要狡辯,塗鴉胸有成竹地打斷她的yīn謀說:“世界太了了,我替那家雜誌畫cha圖快兩年,你的稿子我一眼就看得出來。”

  “chuī。”bàobào藍說,心裡卻是服氣。還有,一些開心。

  文字,也是需要知己的。

  “你怎麼那麼喜歡寫字?”塗鴉忽然問道。

  “因為我寂寞。”bàobào藍毫不掩飾地說。

  “沒有朋友嗎?”

  “沒有。”

  “父母呢?”

  “他們忙。”bàobào藍不願意多說。

  塗鴉的手從桌面上伸過來握住了她的,隔著一個透明的長長的玻璃杯,他輕輕地吻了bàobào藍的臉頰,一切都和bàobào藍的小說一模一樣。然後他對bàobào藍說:“我是你寂寞的終結者,我向你保證。”

  這時bàobào藍已經高二,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愛上一個男生。在這之前她暗戀過一次,初三。對方是物理老師,剛從學校畢業,bàobào藍喜歡極了他在黑板上寫字的手指,有力而優美,為了這個,她曾經將一度頭疼的物理成績達到過自己的最高水平,後來物理老師戀愛了,對象是一個很高大的北方女人,bàobào藍在街頭偶遇過他們,新婚不久的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老師的手裡拎著一大包的亂七八糟的菜,臉上的表qíng是一種對生活隱忍的痛苦。因為這種表qíng,bàobào藍回家狠狠地痛哭了一場。她為這個老師也寫過很多的字,只是,他從來不知道也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至於塗鴉,是一場甜美的意外。

  雖然將愛qíng寫得天花亂墜但從沒有實戰過愛qíng的bàobào藍在愛qíng遊戲裡當然沒有塗鴉遊刃有餘,興奮的同時也會有莫名的恐慌,bàobào藍潛藏的文字天賦被這場戀愛無限量地激活,於是在網上沒日沒夜的寫字,一寫就沒有辦法停下來。塗鴉點著她的鼻子說你有文字癖,你是有文字癖的小妖。bàobào藍低著頭咕咕地笑。

  在她看來,塗鴉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何況她常去的網站,就叫《小妖的金色城堡》。那是一個訪客不多但讓bàobào藍覺得安全的網站。版主優諾也會寫很美的文字,還出過一本很漂亮的散文集,bàobào藍就是從她的書中找到她的網站的。優諾很欣賞bàobào藍,給她做了專門的文集,在首頁做大力的推薦。bàobào藍的文集很唯美很漂亮。

  裡面的圖,大都是塗鴉的作品。

  大家都說,文字和圖是天衣無fèng的。

  但bàobào藍和塗鴉卻不是。戀愛三個月後,他們開始吵架。都是些無所謂的小事,常常是bàobào藍挑起戰爭也常常是bàobào藍委曲求全地結束戰爭。戀愛甜蜜而無qíng的折磨讓bàobào藍的文字一日比一日頹廢,好在這種頹廢正在風行,bàobào藍的字開始可以賣錢,而且往往是在雜誌的頭條,很顯眼的位置,掙比想像中還要多的錢。

  她越來越多地被編輯們注意,信箱裡總是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約稿信,每月的稿費足夠她花費甚至有不少的節餘。終於有一天,一個出版社的編輯對她說:“我們想出一套新生代叢書,你願意的話我們見面談談?”

  當然是願意的。

  bàobào藍和那位編輯在出版大樓里見面。那是個年輕的編輯,戴副眼鏡,看上去很有些jīng明的樣子。他一見bàobào藍就驚呼說:“你高三?”

  bàobào藍點點頭。

  “你太瘦弱了,應該多吃點。”他的口氣里充滿了憐愛。然後她夸bàobào藍說:“你的文字太天然了,你不可多得的天賦,可以讓你在故事裡出入自如,只要有機會,你可以紅透半邊天……”

  “要我寫點什麼?”bàobào藍打斷他長篇大論的chuī捧。

  “只要寫你自己。”編輯拿著一枝筆在桌上點來點去,“一個真實的自己,一個女高中生真實的生活,可以殘酷,絕望,總之一定要讓人充滿好奇。”

  “有版稅拿嗎?”bàobào藍問。

  “有。”編輯說,“我們看稿說話,不在乎是不是名家。”

  “我寫。”bàobào藍說,“一個月就可以jiāo稿。”

  “不會影響你的學習吧?”編輯有些擔心地問:“你可是馬上要高考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bàobào藍背起小包跟編輯說再見,走出那棟大樓的時候,心是飛揚的。終於可以有自己的書了,寫了這麼久,等了這麼久,終於美夢成真了!一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

  雖然她並不喜歡那個看上去鼠頭鼠腦的編輯。

  好消息自然是第一個告訴塗鴉。“我寫,你畫。”bàobào藍激動得臉蛋紅紅地說,“這樣一來,可以讓全世界都見證到我們的愛qíng!我想過了,一定會是一本暢銷書。有了錢,我們就一起去巴黎!”

  可是塗鴉並沒有顯出激動,他淡淡地說:“你真打算寫嗎?”

  “當然。”

  塗鴉手裡拿著那個編輯給bàobào藍的策劃,笑著再問:“你真的打算出賣自己?”

  “你什麼意思?”bàobào藍睜大了眼。

  “哼哼。你都打算寫些什麼?你的青chūn,你的戀愛,你的墮落甚至你的SEX?!?”塗鴉的聲音開始越來越大,他把手裡的紙憤怒地揉做一團扔向窗外,高聲喊道:“你可以出賣你自己,可是我警告你,你不可以再寫到我!我們之間一丁點兒芝麻大的小事你都會拿出去販賣,我***已經受夠了你!”

  “你在嫉妒我!”bàobào藍流著淚本能地反擊:“我要出書了,我要成名了,所以你嫉妒我你嫉妒我,你不要臉!”

  “就算是吧。”塗鴉輕描淡寫地說,“看你潑婦的樣兒!”

  這是爭吵最激烈的一次,相互都有人身攻擊,bàobào藍流著淚從塗鴉的住處跑出來的時候曾經以為這會是最後一次爭吵,從此以後,塗鴉再也傷害不了她。

  因為,她決定和塗鴉分手。

  分手,永遠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可是在第六十八個小時的時候,bàobào藍動搖了。

  在公車站台徘徊了十分鐘,她最終踏上了開往美院的小巴。

  塗鴉並不住在美院,而在美院附近租的房子。那是一幢舊式的兩層小樓,房東早已搬到鬧市區,這裡全租給像塗鴉這樣的學生,一人住一小間,共用衛生間和廚房。這個時間,塗鴉應該在家裡。淡綠色的窗簾拉得死死的,他總是喜歡熬夜,然後選這種不合時宜的時間死睡。bàobào藍站在樓下的梧桐樹下給他發了一個短消息:“現在是第六十八個小時。”

  等了許久,他沒回。

  bàobào藍又發:“我打算來敲你的門。”

  他依然沒回。bàobào藍就走上樓去敲門了,他的房間在二樓的最裡面。bàobào藍敲了很久,才聽到裡面有聲音。門終於被拉開了,門後的是塗鴉,初chūn時分,他只穿了一件襯衫,頭髮是凌亂的,在他的身後,凌亂的畫桌旁,坐著的是西西,正在朝著bàobào藍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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