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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虎距這些人更近,來不及回到林中了,更擔心自己會將這些狄人的注意力引到林子裡去,當時停止撤退,就地趴伏了下去,卻沒想到,這狄人軍官精明如斯。

  附近不知還有多少狄兵,倘若被他召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在對方十幾步外,一時無法撲到近前阻止,手邊更未攜弓箭。眼看狄兵就要放箭了,從地上撲躍前沖,投出了匕首。

  匕首噗地插入了狄兵的胸,那士兵身體打了個擺子,倒地,弓箭也隨之掉落在地。

  將官抬頭,看見對面突然從地上躍起一個裝扮如同手下士兵的臉生人,投匕之後,還不罷休,足下沒有半分停頓,繼續朝那背負鳴鏑箭筒的中刀士兵撲去。

  他大駭,一邊後退,大聲召附近的手下上前,放箭阻擋,一邊也是臨危不亂,自己一把抓起掉落在他近旁的弓和鳴鏑,待要親自發射。

  楊虎手邊再無任何可用的武器了,見狀,肝膽皆裂。

  兩個奔來的狄兵朝他射箭,利箭嗖嗖地飛,一支深深插入他肩。他紅著眼,一把拗斷插在身上的箭杆,足下非但沒有停頓,反而愈發迅捷,整個人勢若瘋虎,用盡全力,縱身要朝這狄人軍官撲去。

  縱然是同歸於盡,他也必須要將這能要命的鳴鏑給毀去。

  忽然這時,伴著一道呼呼的風聲,在他身後的斜旁方向,一柄臂長的虎頭大刀連著刀鞘,向那軍官猛擲而去,刀身迴旋,最後一下,重重地砸在了對方的面門之上。

  這刀極是厚重,連著刀鞘,足有三四十斤,又挾裹著驚人的衝擊力道,那軍官的鼻樑和面骨登時被砸得粉碎,半張臉凹了進去。他慘叫一聲,人仰面跌倒在了地上,手裡的弓和鳴鏑,也飛了出去。

  楊虎一怔,還沒來得回頭看是怎麼回事,就被身後的人一把撲倒在地。

  又幾支利箭從頭頂飛射過去,待他再次抬頭,見是樊敬上來了。

  樊敬壓下楊虎躲過飛矢,隨即縱身撲上,從地上抓起他那把方才來不及拔便連鞘擲出的刀,出鞘,朝著地上那個疼痛得已然無法睜目的軍官一刀砍去。頭滾了下來。再一刀,又砍斷了鳴鏑和箭筒。

  險情化解,樊敬便直起身,目射凶光,提著血淋淋的刀,又向那幾個射箭的狄兵撲去。幾人見這個穿著和自己相同服色的人滿面鬍鬚,悍猛驚人,連將官的頭也沒了,一時間魂飛魄散,駭得連連後退,轉身就要奔逃,沒跑幾步,就被後面追上來的青木營士兵殺死。

  兩千將士已從林中湧出,一陣廝殺過後,幾百狄兵連同那個千夫長悉數被殺,一個也沒留。

  大雨過後的泥濘地里,污血橫流,到處倒著橫七豎八的屍首。張駿從那斷頭狄將的屍體上翻出一面路牌,送到了姜含元的面前。

  她接過,翻了翻。

  路牌木削而成,上面寫著模仿中原文字而得的狄文,姜含元識得,有這狄將的身份和名字,「都尉昌海」,為防造假,還燙有一個火漆印鑑。

  都尉在狄國軍中相當於大魏的常號將軍,份位不低。沒想到今夜竟在這裡不明不白,做了刀下之鬼。

  樊敬問她,「將軍,下面如何行動?」

  姜含元望了一眼路上停著的長車,「今日已是第十天。我們若是扮成這支人馬運送輜重,一路過去,是會安全些,但速度太慢了,即便裝上空車,也是拖累。我擔心楓葉城那邊萬一出事——」

  她略一沉吟,「繼續全速前行,必須要在半個月內趕到!這裡也不能久留,完事立刻上路。」

  樊敬應是,轉身領人清掃地方。取了口糧的補給,更換健壯的馬匹,再將全部的屍身連同車輛移到林中藏好。

  楊虎和另外一些受了傷的士兵正在處置傷口。數楊虎傷得最重。插入他肩的箭頭帶有倒鉤,深深地嵌入筋肉,不能直接拔出,只能慢慢剔取。

  他坐在一堵斷牆之上,光著肌肉紮緊的上身,隨行軍醫拿刀,替他剔開筋肉,他的額上冒著豆大的冷汗,咬著牙催促:「快點!你這慢騰騰的在幹什麼!生個娃娃,都能滿地跑了!」

  軍醫口中嗤笑:「我的楊小將軍!你倒是去生啊,生個我看看——」說著趁他不備,刀尖一撬,「叮」的一聲,一隻染透了血的箭頭被剔了出來,掉到鐵盤上。一團污血跟著從傷口處涌了出來。

  楊虎只覺疼痛鑽心,大叫一聲,正齜牙咧嘴,忽然看見姜含元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立刻忍痛,閉上了口。

  姜含元問過那另外十幾人的傷勢,道都是皮肉小傷,並無大礙,安心了些,最後走到楊虎的面前,問傷勢如何。

  軍醫替楊虎清洗了傷口,又麻利地上藥裹傷,笑道:「箭頭取出來了,所幸沒有傷到關節,小將軍皮肉厚實,養養就會好。」

  姜含元頷首,隨即望向楊虎:「很疼吧?樊叔說你為攔鳴鏑,奮不顧身,險些出事。」

  楊虎見女將軍望來,眸帶關切,言語溫和,臉騰地暗熱,心砰砰跳,只搖頭說不疼,又道:「怪我無能。若非樊將軍及時擊殺了人,攔下哨箭,此刻怎樣還不知道。我也要謝他的救命之恩。」

  樊敬平常總是冷著臉,對楊虎和一干年輕氣盛的士兵的舉動處處加以壓制。楊虎等人本對他有些微詞,背後老樊老樊地叫,說他狐假虎威,此刻再回想方才那驚險的一幕,楊虎不但佩服得五體投地,更是羞愧,又感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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