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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神情懨懨,忽而抬手將一本奏摺扔下階去,隨後淡聲令濯靈衛統領徐允嘉將那上奏充盈後宮的官員給拖出去打板子。

  殿內的朝臣們聽著外頭那人的慘叫,無不是眼觀鼻鼻觀心,生怕火燎到自己身上。

  「社稷,」天子輕聲嗤笑,眉眼清冷,「被蠻夷占據的半壁江山才是爾等該夙興夜寐,為之憂心的社稷,而非朕的後宮。」

  「既諫言之風不死,朕也不好充耳不聞,但諸位還須謹記,朕要聽的是國策,而非家法,否則,」他的語氣帶了幾分漫不經心,其間的壓迫感卻令朝臣一時噤聲屏息,不敢動彈,「這天敬殿的柱子便留給諸位愛卿死諫。」

  不少朝臣冷汗涔涔,所有人垂首齊聲應,「謹遵陛下聖諭。」

  新朝的天子非是仁慈之君,他尚在東宮做太子時,朝中便已有不少人或聽聞,或領教過他的狠厲手段。

  只是打了一人板子,未取其性命,這已很是出人意料了。

  散了早朝,謝緲也未坐鑾駕,只是邁著輕緩的步履走在朱紅宮巷裡,徐允嘉等人跟在他的身後,只聽得天子偶爾輕咳幾聲,也未有人敢抬首。

  「陛下,董大人的意思是如今北魏朝堂之中對於漢人的牴觸仍然很大,雖有漢人為官,但都不是什麼要職,可如果這聞汀能助吐奚渾扭轉戰局,從長遠來看,一旦北魏皇帝開始重用漢人,或可使北魏的漢人百姓因此而對其朝廷心生期望。」

  徐允嘉口中的「董大人」,便是當初去東陵接謝緲回南黎的董成祿,他是謝敏朝的家臣,自謝敏朝登基為帝之後,便奉命入北魏麟都,成了管束潛伏於麟都的歸鄉人的少使。

  春風吹著謝緲紫棠色的衣袂,日光照在衣袂邊緣的金絲龍紋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澤,他咳嗽了一聲,扯了扯唇,「蠻夷用了三十幾載將北魏的漢人百姓置於賤奴之身份,如今要他們放棄伊赫血脈最為尊貴的論調,與漢人平起平坐,這遠非一日之功。」

  在北魏,漢人殺伊赫人,須以命償命。

  而伊赫人殺漢人,則只要賠款一隻毛驢的價錢便能免於牢獄之災,更可以免於一死。

  這已是北魏推行了三四十年的律法。

  受此律法所困的北魏漢人百姓不知凡幾。

  少年天子驀地停下步履,明淨的眉眼在此間天光里透著幾分凜冽霜寒,「這個烏落宗德不能留。」

  回到陽宸殿時,殿門仍是緊閉的。

  謝緲推門而入,殿內光線晦暗,只燃著幾盞燈,窗欞盡合,寂靜無聲。

  但細碎輕盈的銀鈴聲忽而響了一下。

  謝緲掀了帘子走入內殿裡去,隔著幔帳隱約望見床榻上鼓起的一團小山丘,她咳嗽了幾聲,在裡頭動了兩下,也許是聽見動靜了,她轉過頭來,隔著纖薄的幔帳看見他。

  「你打人板子了?」

  或因傷寒的緣故,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發悶,還有點氣弱。

  「若非是你,我該殺他。」

  走上前在她的床沿坐下,少年的語氣帶了幾分漫不經心。

  小黑貓從被子裡冒出個腦袋,一見他就喵喵叫著,搖晃著毛茸茸的尾巴跳到他的懷裡。

  戚寸心窩在被子裡,望著他說,「又不是貪墨害命之類的大罪,只是給你上個摺子而已,你不聽就是了,犯不著治人死罪。」

  他不應聲,只是拎著貓的脖頸兒將它放到榻上,然後俯身要去將她抱起來。

  戚寸心卻躲開他的手,裹著被子翻身到了床榻里側,她回過頭來瞪著他,很顯然還在生他的氣。

  兩個人一時就這麼對峙著。

  「窗是你開的。」

  他看著她片刻,隨即冷靜地陳述。

  「你就不能記得關嗎?」

  戚寸心紅著臉,隔了一會兒才想到反駁的話。

  她都不敢多回想今晨柳絮來送湯藥時的那副神情。

  實在是……太丟臉了。

  「好。」

  他輕輕頷首,伸手連人帶被子一塊兒抱進懷裡,雙臂鎖著她,認真地說,「下次,我會記得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寸心:又一起感冒了!!!好丟臉!!!

  緲緲:︿( ̄︶ ̄)︿可是我很開心耶……

  第117章

  盛夏時節,在緹陽的大將軍宋憲大敗北魏敵軍,北魏將領殷長歲領著殘部狼狽逃至沃安境內,卻收到北魏丞相烏落宗德死於塗州的消息。

  殷長歲悲憤之下,引頸而亡。

  兩月前,南疆軍首領岑琦鬆化解了北魏大將軍吐奚渾身邊的副將聞汀的滅蠱之法,聞汀幾戰失利,而吐奚渾不顧聞汀勸阻,強令北魏漢人軍在松雲城一戰中打頭陣,這種將漢人推出去自相殘殺的行為,令南黎永寧侯徐天吉抓住了機會。

  當年大黎被迫南遷時,有不少跟隨謝氏皇族南遷的將士和百姓與這些北魏漢人軍來自同一片故土。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少北魏漢人軍都是被強征來的,他們從未得到公正的對待,彼時一聽鄉音,一憶故土舊朝,便有不少人丟盔卸甲,失了鬥志。

  幾萬漢人軍歸降南黎,這消息送到北魏便令皇帝呼延平措大為震怒,時逢北魏丞相烏落宗德正奉命鎮壓豐城由流民聚集而成的漢人起義軍,樞密院院使吾魯圖等人向呼延平措進了讒言,言烏落宗德以權謀私,他一生無子,要漢人與伊赫人擁有同等地位,實則是為了他的義子殷長歲鋪路,要殷長歲在朝堂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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