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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qíng不好?”她問。

  “沒什麼,失業綜合症而已。”

  她咕咕地笑:“中午sam請我吃飯,遇到胡月海,我們誇起你來著。”

  “誇我什麼?不知好歹?”

  “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我怕我gān不好。”我說,“沒經驗。”

  “咦?工作不就是學經驗?你瞧我現在gān得多帶勁。”

  “我能跟你比?愛qíng的力量是無窮的。”

  “嘉璇你怎麼了,你在大學裡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我問她。

  阿朵在那邊學我的腔調:“葉阿朵,這事沒什麼了不起的,肯定可以搞得定,讓我上好啦。”

  對,那是我。不過是以前的我。現在的我早就沒有那時候的年少氣盛,歲月磨人,把我磨成一根耷頭耷腦的青菜。

  “親愛的嘉璇,那時候你是我的支柱。”阿朵說,“我一直記得,你陪我到快餐店裡打工,一天站十個小時,站得腰都直不起來,替我掙得下學期的學費。那個黑心的老闆少算我們八十塊,你跳起來就給他一巴掌,結果打回來一百塊。”

  “那時年輕。”我笑。

  “我會記得一輩子。”阿朵說,“沒有童嘉璇就沒有葉阿朵。”

  阿朵言重了。

  我們是結拜過的姐妹,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問她:“跟你母親還沒和解?”

  “永遠的陌生人。”她語氣低沉,每次遇到這樣的話題,都不願意多說。

  “我會比她過得好。”阿朵說,“我美好的將來會成為她拋棄我的最大諷刺。”

  阿朵父親早逝,母親再嫁,她一直跟阿婆長大。阿婆死後,阿朵就沒有一個親人了。她有比我qiáng得多的生存能力,這一點我相當服氣。

  “乖。再好好想想。”阿朵勸我,“機會只有一次,走了就不會再來。”

  我答應她考慮。

  跟阿朵說再見後怕王樂平再打來,我關掉了手機,開了電腦。

  信箱裡躺著雅蘭姐寫給我的信,誇我小說寫得好,一大段的感謝之辭,最後不忘提醒我切莫將此事講與別的人聽。我回信讓她安心,五千塊已經讓我很滿足。

  再一封是糊塗的,竟是我和他在克魔島的合影,不知道他何時偷偷拍下來的,海面幽藍,我們身邊是散落的海星和一直在燃燒的火炬。不過照片給他做過手腳了,頭頂上的對話變成:糊塗:你願意嫁給我嗎?玫瑰:我願意。

  糊塗那封信的名字是:“請玫瑰分享一個白痴的快樂。”

  我真的挺快樂。

  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老媽在客廳里高聲地喚我。原來是三缺一。

  “替一會兒。”老媽說,“你清姨在外面有事來晚點。”

  結果清姨一直沒來,我只好陪三個老太婆一直打到huáng昏。我手氣沒了命的好,常常亂出牌,還很隨便地贏了一百多塊錢。坐我左邊的阿姨搖著頭說:“年輕人腦子真是動得快,我們打不過她。”

  “腦子快有什麼用,這麼大了還窩在家裡。”我哪裡痛老媽戳我哪裡。

  我趕緊起身,聲稱要去家教。再把錢都如數還給她們,老阿姨們推託一下又喜滋滋地收下,再齊聲誇我懂事,如此這般,皆大歡喜。

  我在街邊胡亂吃了點東西,到了安子家已經七點多,安子媽媽沒出去應酬,正靠在安子房間門口一聲一聲地喚她。鐘點工把我迎進門說:“童小姐你總算來了,你的手機怎麼也打不通。”

  對了,我忘了開機了。

  “出什麼事了?”我問鐘點工。

  安子媽媽見了我如抓住救命稻糙一般,大聲喚我過去:“快,小童,快讓安子開門!她在裡面一直不說話!”

  “鑰匙呢?”我問。

  “在她房間裡。”安子媽媽六神無主。

  “我來試試。”我去拍安子的門,沒想到的是只拍一下門就忽然開了。我進去,一直就躲在門後的安子猛地往我懷裡一撲,我明顯感覺到她在發抖,一直一直地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事的,安子。”我安慰她,“有什麼事跟童姐姐講。”

  “我差點殺了人。”安子說,“我差點殺死了他。”

  “誰?”我嚇得渾身冒冷汗。

  身後安子媽媽對我解釋說:“她和胡可凡一起去游泳,起了爭執,安子把他壓到了水底……”

  安子打斷她媽媽大喊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罵我難看,說我的游泳衣難看,又說我游泳的姿勢難看,我不過是給他點厲害瞧瞧,誰知道他會那麼笨,連憋氣都不會!”

  “胡可凡怎麼樣了?”我問。

  安子媽媽說:“嗆了許多水,當場採取了急救措施,也去醫院檢查過了,應該無大礙,只是受了驚嚇。”

  “沒什麼,這種人教訓一下才好!”我鬆口氣,扶安子坐下來。

  “安子是有點鬧過份了,但她畢竟是孩子。”安子媽媽嘆氣說:“可是胡可凡他奶奶居然在醫院裡當眾給了我們安子一巴掌!”

  也許是覺得屈rǔ,安子嗚嗚地哭起來。

  我當下推安子一下:“笨瓜,那你gān嘛不給她打回去!”

  “我不敢。”安子說,“她一直在嚇我,跟我說什麼殺人要償命。”

  “償命就償命,怕他做甚。”

  安子媽媽奇怪地聽著我們的對話。看她的表qíng,很想制止我,卻又不好意思。我對安子媽媽解釋說:“這個胡可凡的奶奶實在是很過份!”

  “哎,她奶奶說不追究責任也可以,但我們安子必須要轉校。”

  “憑什麼,要轉讓他轉!”

  “全市就這學校最好,而且他們家族的公司每年都有給學校很多的贊助費,他怎麼可能離開?”

  原來富人之上還有富人。安子媽媽有錢又有什麼用呢?

  “我不轉學。”安子說,“媽媽我不要轉學,我又沒做什麼錯事!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如果轉學就成了畏罪潛逃!”

  安子的用詞真是讓我啼笑皆非。

  “我找人去跟胡月海說說看看。”安子媽媽說,“我跟他們不太熟,不過聽說胡月海還算是通qíng達理之人。”

  “不用怕。“我安慰她倆,“不是什麼大事。”

  安子很乖地點頭,然後對我說:“童姐姐我當時實在無法控制我自己,他們一群人都在譏諷我,我氣急了才這麼做的。”

  “沒事了,該狠的時候就是要狠,以後看誰還敢欺負你。”我說。

  這個我可是經驗之談。因為我小時候也是挺懦弱的,老被我們班男生欺負,把我的書包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還把毛毛蟲放在我文具盒裡。後來我被bī急了,揭竿而起,用做大掃除時用的拖把跟男生的頭gān了一架,從此就天下太平,不僅沒人敢再惹事,膽小一點的見了我還要繞道走。

  我跟安子說:“你不過是正在走過我曾經走過的曾經。”

  安子點頭說:“是,我下次也用拖把。”

  “好。”我說,“掃帚也行。”

  她終於被我逗笑。

  課看來是補不成了,我只好陪安子聊天,東南西北亂扯一氣,好在這是我的長項,說多久也不會累。好不容易哄她睡著了,我走出來,安子媽媽正在客廳里抽菸。見了我,問我說:“她睡著了?”

  “嗯。”我說。

  “謝謝你,小童。”

  “別這麼客氣啊。”我說。

  她嘆息著:“安子長這麼大,我都沒有捨得打她一巴掌。”

  “這是意外。”我說,“她會忘掉的。”

  “我有時真覺得自己很疲憊,應付不過來。”

  我呆呆地聽著她的柔身細語,卸下盔甲的女qiáng人,有一種讓人格外愛憐的感覺。跟她告別出來,我掏出胡月海的名片,打了他的手機。

  他很快接了,問:“誰?”

  “童嘉璇。”我說。

  “哦?”他說,“你終於想通了?”

  “可以見面聊一下麼?”

  “好。”他比我想像中還要慡快。

  我們約在“舊”。

  他還有點事要晚來,我比他先到,阿朵又換了一身新衣,擠眉弄眼地對我說:“進展飛速啊。”

  “很遺憾不是你想的那麼刺激。”我把安子的事qíng告訴她。阿朵說:“我不管,那邊的qíng侶包廂留給你們,我給他打八折。”

  “不用了,留給你和sam坐。”我壓低聲音說。

  阿朵的聲音壓得比我還低,嬌笑著說:“今晚他約我吃夜宵。”

  才吃完午飯又吃夜宵,呵呵,這才叫進展飛速。我甚至有些酸溜溜地想,像阿朵這樣的美女,想要什麼要不成?

  “想什麼呢?”阿朵拍拍我,“我有點事先去忙,你想吃什么喝什麼儘管要。”

  “好。”我說。

  阿朵走後我就對著一杯冰水發呆。夜晚的“舊”顯得更安靜了,燈光弱而細緻,音樂是如水一樣的,和窗外的月光一樣輕輕地流瀉。我走神走得老遠,以至於胡月海坐到我對面的時候我都沒發現,直到他說話:“對不起,讓你久等。”

  “哦。”我回過神來,“沒關係。”

  “你很容易走神。”他說。

  “是嗎?”

  “第一次,在帝豪,也是這樣,你看著窗外發很久的呆,我那天很內疚,以為自己說錯話。”

  “我只是小人物,不用抬舉我。”我說。

  “喜歡這裡?”他問。

  “窮人,來不起。”我說,“我只是有朋友在這裡做事,所以才來。”

  “美麗的阿朵經理?”他說。

  看來男人的審美都一樣。

  “師大都是美女。”他又說。

  阿朵真是泄密高手。一會兒功夫,估計連我老底全都端給人家了。

  “說正事吧。”我這人最怕被別人夸,於是趕緊切入正題:“我是來告訴你,安子今天驚嚇到了貴公子,可是你母親大人也當眾打了她,這事應該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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