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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母女真是彼此彼此。

  “快起來,快起來。”難為老媽依然聲如洪鐘:“你清姨打電話來說帶你去見一私立學校的校長,她那裡正好差一個語文老師。”

  “gān嘛呀,老媽。”我無可奈何地呻吟著說,“我要肯教書早教了。”

  “師大畢業你不教書你想gān嘛?”我媽說,“像那小子一樣不務正業?”

  媽媽嘴裡的那小子當然是王樂平,她不喜歡王樂平,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還當著他的面罵過他“大而無腦”。弄得我倆至今也跟地下黨差不多。

  “畢業都已快一年了,”老媽媽像上滿弦的鐘繼續念叨:“再不找個正經工作你叫我和你老爸這張臉往哪裡擱。”

  得,上綱上線了。

  覺是睡不成了,我趕緊乖乖地起來。洗臉刷牙,豎著耳朵聽老媽在客廳里給清姨打電話:“好的好的,我們嘉璇沒問題的,她在學校的時候可優秀啦,對付學生也有一套,你就這麼跟校長介紹……”

  我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我不是不知道老媽對我挺失望,可是在別人面前,她還是硬撐著夸自己的女兒。

  我把頭從衛生間伸出去喊:“老媽!”

  “怎麼了?”她放下電話。

  “求你了,我不去,我每月jiāo伙食費還不行麼,嗯?”

  老媽在沙發上坐下,手把額頭支起來,裝做沒聽見。

  我走過去抱住她哄她:“好啦,莫生氣,放心吧,我自己的將來自己會有打算。”

  “有什麼打算?”她bī問,不吃我的糖衣pào彈。

  我只好採用迂迴戰術:“我答應你,今年內找個工作還不行嗎?”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去面試。”媽媽不講理地說,“你清姨肯幫忙也不容易。”

  清姨是我大伯的老婆,她不像我媽,在社會上很有一套。可對我們挺傲氣,大約是覺得我家窮吧。我才不要領她這個qíng!

  “不去就不去。”我下定決心說,“要找工作,我也不靠她。”

  “你想好了,要是不想我早死,就最好聽話點。”媽媽留下一句狠話,出去買菜去了。我獨自坐在沙發上鬱悶,打電話給王樂平,手機居然還沒開,估計是昨晚喝多了現在還睡著呢,就在這時卻有人打電話來給我,是安子媽媽,在電話里非常不好意思地說,“我有急事要出差十天,你可願意住到我家來陪陪安子?”

  “你家不是有鐘點工?”我說,“照顧孩子起居我可不拿手。”

  “無需你做家事,”安子媽媽說,“安子怕一個人睡,點名要童老師做伴。”

  我還沒來得及做聲,她立刻說:“我付你三倍的工資。”

  是個好jiāo易。

  我慡快地答應,。

  想想也真是天助我也,我正好出門進行“政冶避難”!我給媽媽留了一張紙條,中午的時候就拎著我的換洗衣物住進了安子家的毫宅。安子家鐘點工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對我非常客氣,問我喜歡吃什麼,還留電話給我,讓我有事儘管找她。安子媽媽在機場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臥室的chuáng頭櫃裡留了錢,安子需要什麼,請我替她代買。

  我拉開抽屜,厚厚的一疊,不用數,至少有兩千。我嘆息,將它如數放回原處,自卑和羨慕在心裡奇怪地糾纏了好一陣。

  因為無事可做,所以整個下午我都貓在安子的電腦前玩RO,為了掙更多的分值,我跑到糙地上去打蝗蟲,我的火箭術才練到二級,一碰就死一碰就死,沮喪得要命。

  忽然有好心人替我加血,一個“bào風雪”將圍著我的蝗蟲全打趴下。

  我揚聲說謝謝。

  一看竟是糊塗。

  “是那個糊塗嗎?”我問。

  “是那朵玫瑰嗎?”他問。

  “呵呵,這回是帶人升級?”

  “不是,閒逛著呢。”

  “那就帶我吧。你看咱倆這麼有緣,茫茫仙境,總能遇上!”

  “人生何處不相逢!”他說,“你說的話可然有道理,呵呵。”

  我跟他組隊,有他罩著我我果然所向披靡,什麼都敢惹,級別飛速地住上漲,糊塗一直盡職盡責地跟在我身後,又是“治癒術”又是“冰凍術”又是“bào風雪。”還帶我去地下室,那裡的怪物一群一群地湧上來,可以打得萬分過癮,玩得我是樂不可支。

  好不容易歇下來,我們回到糙地的花園邊,他開了聊天室請我進去休息,對我說:“女玩家玩起遊戲來,很少有人對打怪這麼來勁的。”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是女的?”

  “因為你不會配化學藥水。”他說。

  “你權當是吧。哈哈。”我說,“被人妖騙也是很慘的哦。”

  “沒關係。”他的脾氣真是好。

  “你練到多少級了?”我問他。

  “巫師九十,牧師六十八。”

  “哇,那不是可以泡到很多MM。”

  “呵呵,你讓我泡麼?”

  我跟他開玩笑:“那你天天帶我,我就做你女朋友好啦。”

  “拉勾上吊!”他說,說完慷慨送我二十萬塊買裝備,還有附贈的禮物,一個很可愛的波利娃娃。並在原地高興地轉個圈:“我終於有老婆啦!”

  這蠢蠢的小孩,名字沒叫錯,真是糊塗。

  安子放學回來了。她看到我,興奮地說:“童老師你真的來陪我?我們晚上可不可以不吃鐘點工燒的菜,你帶我出去吃。”

  “想吃什麼?”我問她。

  “龍蝦。”她咋咋嘴說,“胡可凡有篇作文寫吃龍蝦,老師當範文念的時候,我們全班都被他饞得要死。”

  又是胡可凡,每天十次胡可凡。

  我早就習慣了,拍拍她的頭說:“好吧,去把校服換下來,我們走。”

  她興高采烈地隨我出門,穿著一條招搖地有些過份的花裙子,說是她媽媽在馬來西亞替她買的,不過平時沒機會穿,今天去“赴宴”,終於可以拿出來展示。

  我糾正她說:“就我們倆個,又沒人請,不能叫‘赴宴’,只能叫吃飯。”

  她咯咯咯地笑起來,然後說,“我請你。”

  這個孩子,一個月的零花錢應該比我和平的收入加起來還要多。家境優越見多識廣的她在小小的年紀就敢初探愛qíng的面目,我自知比她落伍。滿手龍蝦香味的時候,我看著她稚嫩甜美的小臉,提醒自己也要趕快享受人生。

  結果我吃得很多,回家的路上差不多連路都走不動。梳洗完畢,安子和我擠在客房的小chuáng上,她到底是孩子,沒有媽媽的夜晚照樣很快入睡。我看著華美的吊燈想起平,平和我將來的小家還有我沒有著落的工作,內心不是沒有酸楚。

  夜深了,王樂平終於和我聯繫,我告訴他我這些天都住在安子家。他支支吾吾地說:“嘉璇,你可會怪我無用?”

  我估計他是出事了,於是一聲厲喝:“想說什麼快說!”

  “我昨晚喝多了,被人搶走了錢包。”

  “啊?”我坐直身子,“人呢?”

  “人是好的。”他說,“他們只是謀財。”

  “有沒有報案?”

  “沒用。我根本沒看清是誰。”

  “算了。”我沒好氣地說,“錢財身外物。卡和身份證掛失了?”

  “掛了。”

  我總算鬆口氣,告訴他我最近晚上都走不開要見面只有白天。

  “白天不行,我要工作。”

  “那就不見。”我沒好氣。

  “嘉璇,你不生氣最好。”

  “gān嘛生氣?”

  “錢我會賺回來的。”

  “好。”我淡淡地說。

  王樂平真是空有五大三粗的外表,丟點東西就沮喪得講話都沒有力氣,我越來越鬧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看上他。那一年我多大,十八,還是十九?

  總之,那一年的我不懂愛qíng。

  只要有個男生寵自己,為自己打架,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那晚我就是這麼跟糊塗說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怎麼會跟一個陌生人有這麼多的話,可是那晚我就是想說,也許是因為他無怨無悔地陪著我練級吧。等到我說完了糊塗忽然又問我願不願意jiāo易,我點了願意,他送過來的是一隻紅色的蝴蝶結,我知道那種蝴蝶結很貴,要一百七十多萬。

  “gān嗎送我這麼貴的東西?”我問他。

  “想送就送唄。”

  “我們還是陌生人。”

  “怎麼會,你不是答應做我女朋友麼?”他說,“好玫瑰你不可以耍賴啊。”

  我收下,再戴到頭上。

  糊塗說:“真漂亮!你收了我的定qíng物,可不能再反悔了哦。”

  “我要是反悔呢:)”我問他。

  “我不會給你機會反悔的。”他挺臭屁。

  不過我真是有些亂感動,那個夜晚入睡前我一直在想那隻蝴蝶結,很久沒有人送過我禮物了。真的。王樂平開始越變越小氣,他把所有的錢都存起來,整天想著他那虛無縹緲的大房子。

  哎。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送安子上學後我去逛商場,愛上一條淡紫色的裙子,款式簡單,可是價格遠遠超過我的承受能力。我有些失意地坐在商場的樓梯上給王樂平發短消息,暗暗希望他會帶著錢來替我圓夢。他很快回了:“你穿什麼都好看,不用那麼奢侈。”

  他甚至不如網上的陌生人疼我。

  我關掉手機,回到安子的家裡跟自己生悶氣,電視換了無數的台,沒有一個滿意的。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安子。脆脆的聲音說:“童姐姐,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赴宴?”

  呵,改口叫童姐姐了,小丫頭的嘴真是比蜜還甜,我無可奈何地說:“又想吃龍蝦?”

  “不,”安子說,“這次是真正的赴宴,今天是胡可凡生日,在‘豪運’頂樓旋轉餐廳吃自助餐,可以帶家長。”

  “我要考慮。”我說,“我沒做過家長,那種場合我也不習慣。”

  “童姐姐,”她開始撒嬌,“我媽把我託附給你,你不可以不管我,我晚上要是回家晚了會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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