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風雨欲來花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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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不知堂堂聖君有偷窺的癖好,我只倒是養心殿混進了無名宵小。」梅開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掀開紅帳緩步走出去,「舍丘,你該慶幸今日遇上的人是我,而不是神魔君。」

  孟舍丘眸色微閃,笑道:「我倒是想光明正大的進來,但殿外戒備森嚴,這不是無奈之舉麼?」

  「你的傷好了?」梅開芍錯開話題,孟舍丘除了臉色差了些,英俊的面龐未曾留下一絲傷痕。她垂眸,眼底划過難以言喻的愧疚。

  雷刑之罰傷的是元靈,縱使孟舍丘貴為聖族君王,武氣高強,也難以抵擋雷刑的傷害。

  「靈王的活泉水並不是浪得虛名的,否則世上也不會有人屢次侵犯靈界。」孟舍丘開口道,他眸光輕掃,探尋的目光最終停留在奢華的鳳冠上,隨即低聲道,「開芍,你應了他……要成婚了?」

  梅開芍循著他的目光望去,視線僅在鳳冠上停留一秒,爾後撇開,看向別處,抿著唇線,一言不發。

  果然……

  孟舍丘心口猛地一抽,一股腥甜竄上喉間,挺立的身形微微一顫。他沉默半晌,忽而疾步上前,拽過梅開芍的手臂,逼她轉過身來,凝望道:「開芍,跟我走吧。」

  梅開芍晦暗的眸色倏地一閃,她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我,不走。」

  孟舍丘心口一窒,內心湧起一股不甘。如果說千年前她嫁與神魔君,是情非得已。那現在呢?他垂落的雙手有些顫抖,發現自己竟然感覺到了恐懼。

  那是即將永遠失去摯愛的恐懼……

  「開芍,你……愛他,對麼?」

  愛麼?

  梅開芍已經說不清對慕容寒冰的感受了,似乎心受過情傷後,變得愈加搖擺不定了。想過果斷的離開,但總是戀戀不捨。想過爭取,但自己就像迷航的船隻,找不到目標的方向。

  孟舍丘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梅開芍,生怕錯過一絲一毫。他寧願一生活在奢望里,永遠不去解開那個迷局。

  梅開芍抬手拂過花瓶里的海棠,冰涼的露珠透過指尖傳過四肢百骸。

  花開無果,一生無緣孤苦,這便是她為自己占卜的結果。

  命運對她而言,從未有過公平。

  孟舍丘見她盯著海棠花出神,似是想到了什麼,緊擰的眉心折射出她憂傷的心緒。他正欲開口,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皇后娘娘,是否要傳膳?」白靈緊貼著殿門,仔細聆聽殿內的動靜。她隱約嗅到了陌生的氣息,正巧到了晚膳的時間,便拿這個當做藉口,找機會進去查探一番。

  距離封后大典只剩下一天,在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皇后娘娘?」白靈沒有聽到回應,耐心叫了一回,等了半晌依舊沒有聲音,「皇后娘娘,奴婢進來了。」

  話音未落,白靈已經逕自推開了殿門。

  「開芍,你若改變主意,就將煙花放於空中,我立即來接你。」孟舍丘塞給梅開芍一個小竹筒,人迅速消失不見,餘音附耳,吹過梅開芍的耳際。

  白靈來到浴池前,探尋的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異樣。而梅開芍靠在浴池邊緣,正睜開朦朧的睡眼瞧著她,目光有些不悅。

  難道是她最近精神緊張過渡,出現了幻覺?

  「皇后娘娘泡了許久,不允許奴婢近身伺候,奴婢未聽到娘娘的回應,故只能擅自主張闖進來瞧瞧。」白靈掩去眸中的疑慮,恭敬地解釋。

  梅開芍自然沒有錯過白靈眼中的神色,她早在白靈推門而入之時,解開衣衫跳進了浴池裡。她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動作利落地撩過衣架上的長衫,套在身上。

  「抱歉,方才睡著了。」梅開芍走過白靈的身旁,睨了她一眼,將小竹筒攏入袖間,走向床榻。

  「是奴婢考慮不周,驚擾了娘娘休息?」白靈歉然道,沒有注意到梅開芍的小動作。她再次回頭打量了一圈,擰眉跟了上去。

  「你倒是心細。」梅開芍意味深長地說道,她躺上床榻,拉過絲被蓋在身上,「不用傳膳了,我累了,若沒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攪我。」

  說完,梅開芍不再說話,面朝里,閉上眼睛。

  白靈沉默站了片刻,聽到床榻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她仔細看了看梅開芍,轉身走了出去。

  忽然,一道黑影落在白靈的面前。

  「暗一,你可曾在殿中察覺到異常?」白靈擰眉問道,她越想越不對勁,但又說不明白究竟是哪裡不對。她的直覺一向十分準確,極少出現誤判的情況。

  「未曾。」暗一直接回應,每次梅開芍沐浴,他就要避嫌。剛才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白靈,是不是你幻化人形太久,出現了幻覺?」

  「或許吧。」白靈揉了揉發疼的眉心,「再過一日便是封后大典,切勿大意。暗一,我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暗一斜睨了白靈一眼,「若有問題,主人不可能不知道,你不要再多慮了。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要伺候好皇后娘娘。」

  時間一晃,便到了封后大典當天。

  這兩日,梅開芍沒見過慕容寒冰。在等級森嚴的古代,新人婚前相見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皇家最注重規矩,慕容寒冰自然要遵守,可梅開芍卻樂得一個自在,避免了見面的尷尬。

  天未亮,梅開芍就被人從床上拽起來,沐浴更衣。此刻正坐在鏡子前,昏昏欲睡,任由她們折騰。

  戴上奢華的鳳冠,梅開芍感覺頭重腳輕,壓在身上的華服纏得她活動受限,連抬個手都十分費勁。如果穿著這身裝束逃跑,或許沒能走出幾步就被人逮回去了。

  折騰了幾個時辰,梅開芍的耳根終於清靜了。她半撐著桌沿,頭時不時的輕點著,閉著眼睛打起了瞌睡。

  慕容寒冰根本不給梅開芍耍心思的機會,今日的戒備比昔日更為森嚴。一起守在她身邊的人,除了白靈,還有暗一,躲藏在暗處的影密衛又不知道有多少個。

  梅開芍雖然喪失了武氣,但她直覺一向敏銳,能察覺到有人在暗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看來她若想離開,還得另想法子。孟舍丘留給她的小竹筒,她貼身藏在胸前。即便有機會釋放,在戒備森然的皇宮,一定會被人發現。

  「娘娘,喝口熱茶潤潤嗓子。」朦朧間,梅開芍聽到一道悅耳的聲音。她睜開眼睛,看見眼前一雙潔白無瑕的雙手正捧著一杯熱茶。她動作艱難,加上她確實有些渴,迅速地看了一眼侍女,就著她遞上來的茶杯,喝了幾口。

  喝完茶,侍女悄步退了出去,梅開芍繼續閉眼養神,苦思冥想著離開的法子。她究竟要如何避開巡邏密集的守衛……

  侍女踏出門檻時,正巧與白靈擦肩而過。

  白靈習慣性地看人一眼,覺得此人面生,當即停下腳步,叫住她:「等等。」

  「白姑娘有何吩咐?」侍女低垂著頭,雙手緊張地揪著裙衫。

  「你是哪個宮裡的人?我為什麼沒見過你?」白靈仔細地打量她,「抬起頭來,說話!」

  侍女緩慢地抬起頭,一張白皙的小臉嚇得蒼白,圓溜溜的大眼睛噙滿了淚水,似乎嚇得不輕,聲音發顫:「奴婢是新來的宮女,頭一回在養心殿當差。」

  白靈想起前幾日宮中的確新招來了一批秀女,見她眉清目秀,臉龐稚嫩,白靈打消了疑慮,讓她退下。

  「養心殿不比別處,警醒些,不要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好主子。」白靈叮囑了幾句,命侍女退下了。

  「是,奴婢謹記白姑娘的教誨。」侍女退出門殿外,白靈走了進去。

  「娘娘先用些點心果腹?再過兩個時辰封后大典便要開始了,到時候由奴婢攙扶您步上大殿。」白靈將一盤桂花糕放到梅開芍面前,識趣地站到她的身後。

  梅開芍自從喝了侍女遞上來的熱茶後,腦子沉得厲害,昏昏欲睡。聞著桂花糕的甜香味,她沒有任何食慾,只想安靜的睡覺。

  由於梅開芍平日裡慵懶習慣了,白靈對她此刻的表現習以為常,以為她是起身早了,困得厲害,完全沒有往壞的方面思考。

  一名侍女走進來,附耳在白靈耳邊說了什麼。白靈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當她走到殿門前,對站在門外的侍女吩咐道:「你進去伺候娘娘。」

  「是。」侍女望著白靈逐漸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抬腳走進養心殿。

  聽到沉重不一的腳步聲,梅開芍警醒了一些,條件反射的睜開眼睛看過去,看見一名侍女距離及近,最古怪的就是她那一抹詭異的微笑。

  「皇后娘娘?哈哈哈……你真是威風啊,梅開芍。」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梅開芍猛地站起來,瞬間感覺頭暈目眩,雙手撐住桌沿才勉強站穩身體。

  「你是……」

  「呵,一段時間不見,你就不記得我了?」她陰森的說完,抬手揭下臉上的面具。

  「是你?」梅開芍看著慕容飛雪,身形不由自護地晃了晃。她才漸漸意識到,先前自己喝的那杯熱茶有問題。

  梅開芍想抬手推掉桌上的物品,卻發現雙手無力,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別白費力氣了,我在茶水裡下了足量的藥,這一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慕容飛雪得意的笑了笑,「我看你這回可沒那麼幸運了,短時間內暗影衛和白靈那個賤女人都不會回來。外面巡邏的侍衛,都不是我的對手。」

  慕容飛雪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將慕容寒冰安排的護衛全部支走了。唯一的可能,便是外頭出事了。

  「你想如何?」梅開芍艱難的說完這一句話,喉間湧起了一股腥甜。

  「我想如何?」慕容飛雪狠毒一笑,修長的指尖狠狠地划過梅開芍白皙的臉頰,「當然是要你的命!」揚起手,劈暈了梅開芍。

  砰!

  一道刺耳的聲音貫穿耳膜。

  疼!

  脖子很疼!

  梅開芍漸漸睜開眼睛,發現周圍殘破不堪,到處長滿野草。涼風打在她的臉上,頓時清醒了幾分。

  這個地方……看起來像冷宮。

  她環視了一圈,手心傳來陣痛,似乎是壓到了什麼東西。她下意識地拿起來看,發現是孟舍丘留給她的信號彈。

  但小竹筒的細線被拽開了,竹心空蕩,東西被人用了!

  梅開芍心頭猛跳,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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