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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腿往後使力,正要站起來收碗,卻被程硯南叫住了。

  「油條沒吃。」

  盛枳撇了撇唇, 「吃不下了。」

  程硯南眼都沒抬,顯然已經猜到盛枳會這麼說,他嗯了一聲,語氣隨意。

  「如果十點餓了煮東西記得洗鍋,上次沒洗。」

  「……」

  程硯南是不是有個什麼記仇的小本本?

  要不然上個月鍋沒洗,他到現在還能記得?

  也忒小心眼了。

  盛枳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她的視線落在油條上,看著上面依稀可見的油,最後掙扎道:

  「太油了,我早上吃這麼油膩,中午會吃不下飯的。」

  「枳姐,拌著粥吃不油的。」季子越插了句嘴,「你先把粥喝完肯定有一點油。」

  「是麼。」

  季子越點頭,「是啊,不過我覺得豆漿跟油條才是絕配,賊好吃,你下次可以試一試。」

  旁邊的程硯南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拿過盛枳手邊的筷子,把油條分成了兩半。

  一節夾給盛枳,另一節則放進了自己碗裡。

  然後才掀起眼皮看她,「這樣可以了麼?」

  盛枳立馬笑了起來,「可以了可以了。」

  -

  吃過早餐,季子越約了朋友先出門了。

  盛枳要回商家老宅陪外婆,就跟著程硯南一起出門。

  等電梯時,程硯南的手機響了。

  盛枳看見他瞥了一眼,然後便毫不猶豫地掛斷了。

  她想著可能是陌生電話,於是也沒多問。

  電梯到一樓,程硯南跟盛枳道了句別,往小區門口走了。

  上午有場手術,程硯南到醫院後就忙著準備。

  一直到做完手術出來,已經十點多了。

  程硯南剛喘口氣,休息沒幾分鐘,眼前迎面走來了一個護士。

  「程醫生,樓下有人找你,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你的病人,但好像不是,要不你還是自己下去看看吧。」

  「嗯。」程硯南抿了下唇,禮貌地回了句:「謝謝。」

  護士笑了笑,「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沒再多聊,程硯南徑直下到六樓。

  剛走過一個拐角,他便在診室門口看到了一個男人。

  五十多歲的樣子,那人穿著格子短襯,身材消瘦,面部有些發黃,他頭頂的頭髮幾近沒有,在診室前不斷踱步徘徊。

  模樣很著急,甚至很明顯有些焦慮不安。

  程硯南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腳步不自主地慢了下來。

  恰巧此時,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他,臉上一喜,大步走了過來。

  「小硯!你真在這當牙醫啊?」

  吳任瑾的眼睛轉溜著,上下打量了程硯南好幾遍,忍不住說道:

  「哎呀,真不愧是我兒子,我一路上來聽見好多女的在說你多麼多麼厲害,長臉啊!」

  說著,吳任瑾猛地咳嗽兩聲,掏出褲兜里的手機,舉著問他。

  「這個號碼是你的嗎?怎麼我打過去沒人接,是我打錯了嗎?」

  程硯南眼神一淡,他客氣疏離地開口。

  「您找我有事?」

  吳任瑾說話的聲音一頓,不自在地尬笑幾下,「確實有事,不過主要是來看看你,這不,我們父子兩都有十幾多年沒見了,想看看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

  程硯南沒搭腔,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根本不想跟這個名義上的「父親」說話。

  正如吳任瑾所說,他們已經超過十五年沒見面了。

  而且程君蔓跟他離婚後,無論是經濟上亦或是身體上,他就再也沒關心過。

  更別提以前那些混蛋事兒。

  現在跑過來說這些,怪假惺惺的。

  吳任瑾舔了舔乾裂的唇,尷尬地拿出一包煙,轉移話題。

  「抽根煙嗎?」

  聞言,程硯南低下眼淡淡地瞥了瞥,「不用。」

  「唉……」

  見程硯南疏遠、不願意客套的樣子,吳任瑾長嘆了口氣,他苦著臉開始訴苦。

  「小硯,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以前不應該這樣對你,這樣對你媽。我也是那會工作上壓力太大了,喝了些酒才幹出那些事情,我現在,現在都把酒戒了。你媽跟我分開後,我也有反思自己,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再結婚生小孩。」

  「或許真的是報應吧。老天爺為了懲罰我,才讓我丟了工作,身旁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孤孤單單的,還得上肺癌。」

  吳任瑾頓了頓,接著說,「小硯,我是真的想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你看你……能不能給我點錢。」

  程硯南皺起眉,完全聽不下去他的賣慘。

  這話乍一聽好像沒什麼問題,但實則話里話外都在找藉口逃避。

  一會說自己壓力大,一會又怪在酒上。

  壓力大就讓自己的妻子一天做兩份工作、去低聲下氣向各種親戚借錢補貼家用?

  喝醉酒了也能成為家暴的理由嗎?

  顯然他的這個父親還跟以前一樣。

  沒有變化,也沒有意識到錯誤。

  只是迫不得已了,才在這裡上演這齣戲。

  「我手上沒錢,拿不出。」

  「怎麼可能!」

  一聽這話,吳任瑾急了,「牙醫工資都不低的,你手上不可能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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