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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窈張了張嘴,最後也只是頗為感慨地說了一句:

  「……你是不是一開始都不準備跟公司說的啊……」

  這要是沒個預警突然暴雷,溫窈可以預料到屆時經紀公司得有多雞飛狗跳。

  裴峋不置可否地彎唇笑了笑。

  「從我的酬勞里抽了那麼多分成,要是只數錢不做事,我未免也太虧了,你說呢?」

  「……」

  那就給經紀公司點蠟一秒吧。

  *

  《颶風行動》在月末順利殺青。

  編劇的工作告一段落,下個項目還沒來,短暫失業的溫窈樂得。

  她也徹底放棄了找鑰匙這件事,直接聯繫了保險柜的原廠公司,讓他們想辦法把這個破保險柜打開。

  結果國外的廠商嚴謹的告訴她——

  要走流程。

  最快也得三個月之後。

  「……」

  溫窈被迫接受現實,她也不敢待在家裡,只好拉著棠月一起去報復性消費,兩人直接去三亞度假了一個月,免稅店買了一堆東西,寄回家的快遞差點把大門淹沒。

  而這段時間她也很少和裴峋聯繫。

  裴峋殺青後就忙著參加國內的各種活動,新專輯的籌備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兩人最頻繁的溝通就是裴峋手機上時不時收到的銀行消費提示。

  ——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報復性消費報復的不是她親爹,而是她正在辛苦賺錢的愛豆。

  裴峋也並沒有告訴她。

  甚至還覺得,這種感覺倒也不錯。

  無盡夏樂隊的成員都知道溫窈的存在,鍵盤手阿飛得知他這一反應之後一臉的欲言又止:

  「……峋哥,你這報恩報得也太仗義了,還缺老婆不?我也想當。」

  裴峋:?

  「滾去寫你的歌詞。」

  皮一下很開心的阿飛轉頭就跑去跟樂團里的鼓手撒嬌去了。

  臨近春節,這對情侶商量著回家見家長,兩人湊在一起討論著要買什麼年貨,阿飛還擔心女方父母對他這一頭藍毛有成見,考慮著回家之前要不要去把頭髮染回去。

  裴峋聽著有點出神。

  十六歲那年從家裡逃跑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家的概念了。

  從公司的落地窗望出去,繁華的都市街道已經有了些過年的氣息,不少商鋪已經貼了窗花,人行道上的梧桐樹掛著鮮艷的燈籠,穿著紅大衣的行人也比往常要多。

  新年的氣氛鋪天蓋地,錄音室內的樂隊成員們吵吵鬧鬧,窩在轉椅里的裴峋沉默地望著窗外,視線定在街道上某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身上。

  他穿著一件暗綠色的大衣,很舊,但裴峋知道那種衣服穿著比很多名牌更實用。

  十六歲的他也曾穿過這樣的衣服,在新年前夕的某個冬夜睡在橋洞裡,被女孩叫醒的時候他從她眼中看到了詫異神色。

  「抱歉,我還以為睡在這裡的……是位年紀大的老爺爺呢。」

  被誤認為是老頭的少年抓了抓他染成銀色的短髮,睏倦地掀了掀眼皮。

  因為太冷,他帶著厚厚的棉口罩,只露出一雙冷冽而警惕的眼。

  「有事?」

  那時的他離家出走,分文未帶,為了跟人組樂隊而來到鷺洲市,也不準備繼續學業。

  他自負天才,瞧不上那些音樂學院裡只會照著譜子彈曲的學院派,他只靠自學也一樣能寫出能馴服世人耳朵的樂曲。

  於是白天便在街頭賣藝賺錢,資金充裕時就租住小旅館,困頓時露宿街頭也一樣能睡。

  女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

  「這不是快除夕了嗎,就是,我媽媽的基金會帶著志願者組織了流浪者新年幫扶活動,你如果沒有地方過年,可以去我們那邊的服務中心,會提供一些簡單的年夜飯和住宿……」

  裴峋覺得有些好笑。

  就在昨天,他還在新聞里看到他父親組織那些花團錦簇的慈善活動,在媒體面前演一出矜貴的資本家下凡走進平民的做作表演。

  大概沒人能想到,他的親生兒子也會成為這種慈善基金的幫助對象。

  「……不過……」那女孩又開口,「你看上去也不太像流浪漢,你不是鷺洲人嗎?為什麼會睡在這裡啊?」

  裴峋沒回答她後半句,隔著棉口罩的嗓音模糊不清地傳來:

  「我怎麼不像流浪漢?」

  女孩誠實答:「因為你頭髮乾淨,眼睛看起來還很帥。」

  「……」

  「帥就更不能在路邊凍死了,你要是沒地方睡,我媽媽會幫你的,她和那些志願者姐姐們最喜歡教育你這種叛逆失學人員了……」

  女孩白皙稚氣的臉攏在兜帽大衣的雪白毛領里,有極稚氣的澄澈目光,看上去最多十三四歲。

  這樣容易弄髒又難打理的衣服,她穿得一塵不染,無聲無息地落在這個昏暗橋洞的角落,好像是一片稍有不慎就會融化的脆弱雪花。

  「窈窈——叫你買方便麵你怎麼跑哪兒去了!」

  橋洞一旁的堤壩上,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起身沖那邊招手。

  「媽媽!這邊有個好看的小哥哥!您別給那些偷東西的叔叔花錢了,給他花錢吧!」

  「……什么小哥哥?快拉他上來,這大冬天的怎麼睡在那裡啊——」

  裴峋原本不想和任何人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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