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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狂暴的大風,又是冰冷的急雨,周遭的鋪子碎片一地,宛如廢墟,有人聲,有求救聲!
此刻,妖魔鬼怪已然發現了異樣。
又有妖魔直奔而來,夜色不見其行。
廢墟之中被抓住的凡人就要落入虎口。
洛螢憂急如焚,彈躍而起,苗刀斜斬飛出。
琉璃廠的妖魔積多,可遲遲沒有援兵,凡人有多少?
四萬萬?
修士又有多少?能和妖魔有一戰之力的又有多少?
其他地方恐怕早已經是一片焦灼,護衛子民乃通玄司之職責,可妖魔龐大,只怕不知多少都被拖住了腳步。
洛螢咬緊牙關,專注著眼前的戰局。
也不知誠和當里怎麼樣了。
董家三兄弟雖然勇武,可鋪子裡大伙兒年紀都不小了,房屋鐵門倒是算防護堅硬,可哪裡抵得上妖魔之攻擊。
琉璃廠到天橋的距離左不過是兩里地,但此刻宛如天塹,她走不出去。
也不能走!
洛螢從來並非無情無義之人。
儘管她來到這裡的人不算多,可日日相處的當鋪叔伯,活潑開朗的鄰家小妹,一心投身於畫的梁先生,秘字號房內性格各異的詭物們......都在她的這段時光中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
王媽總是換著法子做出來各色好吃的,小田叔每日摳摳搜搜可帶著她出門從來不摳,看似膽小又十分顧家的崔先生,老古板又處處為她著想的寧爺,不喜多言孝順的徐先生,專心學畫老實懂事的少年頭蔣義,憨實精幹的董家三兄弟,這不到一年時間的相處,名為東家,可處處悉心的照料,周道的看顧,小心的輔助,早已銘記在心。
天橋的賣藝雜耍的各色把式人,走街串巷胡同里來來往往叫賣的小販,當鋪里穿著不同,姿態不同的客人,街面上旗袍馬褂,西服洋裝的時人......
坐著特色的二等車廂火車走入這個世界,提著油燈走在魚龍混雜的鬼市兒,閒暇時去聽戲,去逛洋裝店定製一身身時代特色的衣服,去遊藝園玩樂,去泛舟湖上,去看那香山紅葉,去北海挖藕,在鋪子裡掌眼,中秋初拜月娘,第一次畫九九消寒圖......
遊走於市井之間,大酒缸,聲聲吆喝,那一聲聲的兒化音都顯得如此可愛。
洛螢一直很高興,這個世界,這片屬於故國的土地沒有經歷前世的百年摧殘,沒有經歷屈辱而不敢忘懷的歷史,這個世界的人民少了一段艱難的日子。
是啊,歷史的發展不同了,平行世界的脈絡不同了,她不過是個過路人而已。
可這裡有一樣湛藍湛藍的天空,有同樣的紅牆琉璃瓦,有層林盡染的香山紅葉,有一樣的方塊字,一樣的華夏語。
這裡依舊是黃土地,是黑眼睛黃皮膚的土地,是九州沃土,是代代相傳,經久不息的華夏文明。
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她一刀飛轉,再度劈在妖魔身上,鮮血飛濺一身,落在臉上斑斑血跡。
身後的凡人被洛螢護得死死的。
妖魔奔涌而來。
來一個,殺一個。
來一對,殺一雙。
來多少,她殺多少。
三尺七寸的苗刀之下,鮮血浸染。
她並非刀槍不入之人,精緻溫婉的面孔早已染血,血痂凝結劃出妖異的疤痕,衣衫破爛,髮絲凌亂。
夜色蒙蒙,漆漆暗沉,洛螢一襲血衣,持刀而立。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洛螢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口前有些火熱,或許是托著藏在心口的楚帛書之福,她的要害處一直沒有受傷。
她只覺滿口血腥之氣,連鼻子都聞不出除了鮮血之外的味道。
可心口處的熱意越來越濃,越來越熱,滾燙滾燙,仿佛要燒灼燒穿她的身子。
「守夜人洛螢,您已獲得本世界天道承認,成功激活楚帛書,請問是否立即脫離本世界?」
聽著夜照的話,洛螢看著四周依舊密密麻麻,卻不敢貿然接近她的妖魔鬼怪。
她輕呵一聲,語氣莫名:
「呵,我走了,留下這一地的雞毛嗎?」
「夜照,這既得了此方世界承認,這天地規則,那就由我來改!」
洛螢放聲大笑,聲音清朗,徘徊於浩瀚天地之間。
「末法崩碎?上古復甦?」
「都別給我復甦了,末法時代復個屁的蘇!」
「春夏秋冬,日月星辰,百神風雨,宵朝晝夕,歸回原位。」
「天道,抽離靈氣,鬼入冥府,人間之分陰陽兩界,生而為人進陽世,往生為鬼入陰間。」
隨著她話音起落,天色變換詭譎,夜色消散,日光再現。
「妖魔精怪,修行不易,天地生靈不想死的滾回山海界,永世鎮封不得出。其餘等,靈氣四散,修為崩解,打回原形。」
此言一出,天道卻並沒有隨之變化,洛螢面色微沉,眼眸一暗。
天地守制衡之道,人為天地生靈,妖魔鬼怪亦然,這明顯削弱了其他方只留下的人族的方案並不被天道允許。
她冷聲再度開口:「人族修士,通身修為與壽命就此停滯,生靈通天路斷,此界靈氣修行路斷。」
為了斬斷與妖魔鬼怪的制衡,只能同時徹底斷了本界的修行之路,大家一塊不能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