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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擎著下巴裝作在思考的樣子,
「嗯,挺有道理的。」
洛螢將桌上留有字跡的宣紙捲起摺疊好放進一個箱子收納。
一物兩用,等到日後繡鞋知道了這懲罰它的方法,也與自己無關,畢竟冤有頭債有主,這主意都是倆詭物出的,這張宣紙可是憑證。
她瞥了一眼老神在在,始終裝作自己不存在的百寶箱。
這個詭物,該說它是慫呢?還是慫呢?還是慫呢?
裝有紫羅戲衣的衣箱並沒有上鎖,按理說,其他幾個詭物都能夠憑空使力,那小衣服未必不能。
也不知道一直在衣箱裡憋著是悶著壞呢,還是不敢出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洛螢便提著油燈離開秘字號房。
雖然她心裡大概率肯定今晚不能出事兒,但洛螢依舊決定到房頂上看看,當然,是自家房頂。
她掏出手中的懷表,已是凌晨三點多。
提著油燈悄悄拉開了臥房們,洛螢才走到院落里,就聽到身旁傳來句問候。
「姑娘,兩位掌柜說了,您答應不出門的。」
只見董大一臉正色地站在她身邊,不知是在她臥房門口守了多久。
「我不出去,睡不著,我上夜巡小道上走走。」
洛螢說著。
她真的沒有要出門!只是去房頂上觀察一下形勢而已!
「我跟著您一塊上去。」
董大立刻跟在了她身後,一前一後地爬著梯子上到誠和當的房頂。
當鋪的房子是與尋常人家院落不同的,房屋本身的地勢比尋常人家高一些,防澇防寒防火,房頂上修建有夜巡小道,就是專門供給晚上安保巡查之用,能夠隨時看到四周的情況,每天晚上都是要上房巡遊的。
自己真的只是要上房看看,看著董大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身後,洛螢無奈地找了個邊緣坐下,遠遠地看著頭道胡同林家的方向。
只是此刻天色還暗,即便是目力驚人,瞧著也有些費勁,好在林家四處掛著的紅綢和紅燈籠,再加上開了陰陽眼得見一絲紅黑交雜的氣息,一下子就從周圍的其他院落里脫穎而出,十分醒目。
此刻,洛螢並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的秘字號房之內。
破毛筆在筆架上又妝模作樣地老實了半晌,等到洛螢離開好一會兒,確定不會再回來,那密室之內的燭火悄然亮起。
一張宣紙被拖拽著到了書桌上,毛筆與鋼筆不斷在上面寫字交流。
似乎上次與洛螢談完心之後,兩個詭物就愛上了這種交流方式,都是文化詭,以文會友嘛。
「等她回來,當教育一番,誰才是如今的老大。」
破毛筆揮灑有力,意氣風發。
「你忘了她讓你捶背推拿的時候?」
鋼筆的字跡小心翼翼。
「閉嘴!」
「等她被扔進糞坑裡,她就知道誰是老大了!」
宣紙上的墨跡頓時變得十分狂草,由此可以看出破毛筆的心情十分激動。
與此同時,它擺動著身軀繼續在紙上筆走龍蛇。
「別忘了,不教育她一頓,你也好過不了。」
「她讓你燃香熏鞋的日子你忘了?」
鋼筆墨跡在宣紙上凌亂地畫了幾圈,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破毛筆繼續揮灑,
「死要錢的肯定裝死不管,那個新來的什麼也不會,我去唬一唬,新來的不加入我們,到時候估計被她當成擦鞋布。」
鋼筆頓了幾下繼續寫,
「所言極是,言之有理。」
「她若是被抓回來,那其他幾個豈不也是?」
凌空的破毛筆頓時翻了個360度空翻,又轉了幾道彎。
「那還不好,死道友不死貧道。」
「到時候,在那位的手裡我們就成了老資歷。」
......
不知是商議了多久過後,桌上的宣紙在火光下湮滅成灰,燭火悄然熄滅,密室之內再無半點聲息。
而這一切,坐在房頂夜巡小道上的洛螢全然無知。
她與董大倒是聊了聊董家三兄弟與洛永誠的過往,曾經在外走鏢的日子。
當初走鏢多是在北地,時常是入關亦或是出關,從關內押鏢護送到關外,再從關外護送押鏢回關內。
這一條線路的土匪從來都不少,土匪,流民,賊寇,殘兵,最是混亂的地帶,有時候還能碰見那洋人傳教士和叫什麼勞什子探險家的。
「那會兒見了洋人都稀奇,也不想讓洋人看扁了,路上如果押鏢遇到想搭夥的洋人,就讓洋人進了,吃飯也帶著。」
「要知道,這押鏢的隊伍可是不帶外人的。」
董大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
從關內到關外,亦或是關外到關內的鏢走一趟都不是小錢,不管是帶多少人,值錢的東西貨物必然是不少帶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走鏢的鏢師都是鏢局信得過,知底細的,半路上來歷不明的老弱病殘更是一個也不收。
誰知道這是不是哪一波土匪賊寇山大王派來摸底的?
唯獨對洋人網開一面,因為那外洋人有錢,洋人品德高尚。必不可能做出小人行徑。
「後來俺們才知道,那時候好多個洋人都是來打前哨的,還什麼探險家,都是倒斗的!」
「舊朝末年的時候,那幫子洋人不知道偷了多少東西走啊。那是打家劫舍,刨地皮,半點都給留,帶不走的都給毀了!遲早遭到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