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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這一刻,她並不想讓月光觸摸到卿卿,對方的每一寸肌膚,都要被籠罩在她的侵·占與庇護之下,每一縷呼吸,都要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地纏綿交替。

  殷璇將晏遲抱得更舒服一些,順便把床榻邊的帳幔拉緊,拒絕掉寸寸清光的窺探。

  我的。她心滿意足地想,閉上眼又很輕地親了他一下。

  ————

  因晏遲那夜睡過去了,便沒有聽到殷璇詢問他的話語,直到承乾宮明德殿收拾妥當、侍奴女婢一應俱全,才有人過來知會他。

  明德殿的牌匾是殷璇提的,寫的是日月鑒行,日月合併為明,德行共稱為德,也有以日月更迭、時光交替才鑑別高尚品行的意思。

  主殿寬闊,頂上是彩繪的雙鳳,主殿後有水井、小花園與飛檐亭,並一座藏書的小閣樓,上只有兩層,但迎著風這面掛了一串風鈴,鳴聲清脆。

  承乾宮東西有兩個配殿,一個是空的,另一個叫鶴雲軒,是新進宮的傅冬年傅常侍的居所。

  他才初搬進來一日,便見到了這位傅常侍,因他不太見外人,皇長女也未滿百天,不能過風,所以傅常侍只是在屏風外面拜會了一番,並未真的見到晏遲。

  遷宮的事務還未全部操勞完,阿青送走了傅常侍,將那些從宜華榭帶來的東西物件一一放好,便安置便囑託,囑託得差不多了,卻沒聽見那邊兒的回聲,他抬頭一看,見晏遲抱著小皇女,父女兩個四目相對,不知道盯了多久。

  阿青看了半天也沒懂他們倆在看啥,停下手尋思了一會兒也沒想通,便直接問道:「哥哥,你跟小殿下看什麼呢?」

  晏遲靜靜地跟閨女對視,輕聲道:「她最近好像,有點任性。」

  ……這麼大點的孩子任性什麼。阿青都要聽傻了,忍不住道:「啊?我倒是覺得小殿下挺好哄的……」

  「不是。」晏遲道,「她不吃奶爹餵她,非要吃我的。」

  阿青愣了一下,隨後噗嗤笑出聲,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把小孩子的衣服都挑出來,道:「哥哥怎麼知道的,小殿下不是挺乖的嗎?」

  阿青手底下拿了幾件嫩粉的,上面繡著漂亮的花紋,只繡了單面,內里是最好的綢緞,貼在肌膚上十分輕·薄。

  煥兒睜著眼看他,眼睛又大又黑,鼻尖小小的,渾身都軟,透著一股淡淡的奶香,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爹親。

  晏遲見阿青不信,便嘆了口氣,道:「你看就知道了。」

  他移開目光,看了阿青一眼,對方也將目光投放過來。

  似乎是被注視的感覺還在,煥兒猶豫了一下下,隨後伸出短短的一截玉白小手,伸進晏遲的外衫里……

  無論是世家還是民間,夫郎的第一胎往往都沒有什麼奶水,只有那些連生了好幾胎、或是吃些催·乳膳食的奶爹們才充沛,而且據說也會好喝。

  阿青再次愣住了,豈止愣住,他都要看傻了。他也是跟晏遲一起在幽夢樓長大的,沒有見過太多的嬰兒,對孩子的認知就只有聽來的那些。

  一般來說,只有誰餵得久,孩子餓了才回去找誰,算來晏遲確實沒有餵過幾次,一個是他的確沒有,另一個則是因為一旦打開乳·孔,就會更加漲痛。

  阿青看著晏遲面無表情地移過視線,目光重新落回小殿下身上時,煥兒的動作便忽地停下,然後一點點、慢吞吞地把手縮了回去。

  ……嘆為觀止。

  他腦海中實在找不出什麼別的詞彙了,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聽到小殿下小小聲的咿呀,起身去將歇在外頭耳房的林爹叫過來。

  等到林爹爹將殷煥抱走了之後,阿青才重新將屋裡的東西擺放交代了一番,然後把挑出來的小衣服和長命鎖壓在一處,坐到晏遲的面前。

  阿青長得清秀俊俏,眼睛有些偏圓,亮亮的,坐在晏遲的床榻邊,看著對方整理了一下外衫和衣帶,想了一會兒,才道:「哥哥,之前那件事已辦完了,徐長使每日服的藥、其中的藥渣都檢驗過一次,的確沒有什麼問題,他真的是……」

  真的是因病離世,與其他的任何人都無關。

  晏遲沉默了片刻,隨後才嗯了一聲,撿起案前的《崑崙記》看了一會兒,低低地道:「是天不假年。」

  他如今有妻主、有剛剛來到他身邊的煥兒,那些劇烈的痛楚仿佛都被新生命的到來而沖淡、消減了。徐澤不過離世六個月,他再提起時,竟都一時回憶模糊。

  白駒過隙,時光向來匆促。人生在世,最後都終須向前看,才能過得更好。

  地下的故人,應該也是如此希望的。

  晏遲手中的《崑崙記》是這兩日新拿來的,才看了一點點,講到些虛無縹緲之地時,他便會出神想一會兒,因而看得十分慢。

  阿青在床榻邊等了半天,心中躊躇片刻,隨後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起身去了屏外,去看小殿下。

  他到的時候,百歲也正在一邊,拿著小撥浪鼓吸引煥兒的視線,一旁的林爹爹從旁等候,見阿青朝他揮了下手,便退下去了。

  襁褓外頭是縫補添置的百家布,內里卻是柔軟的蠶絲軟綢。煥兒滿眼好奇地看著撥浪鼓,伸出一小節雪臂去碰鼓邊兒。

  百歲停下手,偏頭問:「青哥,那事,你同千歲講了麼?」

  阿青坐他身邊,回頭見靜成進去時候了,才道:「他才好一些,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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