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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著已經買不出去的菜抹著淚,卻只見一塊銀白藏在菜中,撥開竟是一塊碎銀!

  她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轉頭只看到鴉青色的一角轉瞬即逝。

  在朦朧的大雨之中,男人拐入一間客棧,渾身雨水落在地板,嘀嗒嘀嗒的滑落水光。

  小二拿著干毛巾進來,殷勤的要為他擦拭:「客官可要住店啊?」

  男人動作迅速,攥住小二的手腕甩開,特意壓低了帽檐啞聲道:「上房。」

  一塊碎銀隨即落在櫃檯上。

  掌柜的一看,頓時笑開了花,揚聲道:「上房一位!都給貴客把熱水熱茶備好了。」

  小二也是十分驚喜,不死心的想要為客官擦拭,這人卻始終壓著帽檐,不肯小二近身半步。

  被雨水打濕的衣服拖在地上滴滴答答的淌著雨水,流下道道痕跡,男人往樓上走,一隻手始終壓著帽檐,壓的死死的,不肯泄露出一絲面容。

  旁人看他,只覺得怪異至極,偏生此人低著頭不見猥瑣,反而有一種氣度,像是彎曲的松柏,即便是渾身狼狽也難掩挺拔的姿態。

  以至於小二對他好奇至極,總難免偏頭側目。

  男人目不斜視,進了房間就關上門,直至確定此間唯有自己獨身一人,才鬆懈下身子,取下頭上濕噠噠的帷帽。

  濕漉漉的輕紗黏在一起,早已在大雨中淌落了雨水,沒了帷帽的遮掩,正順著臉龐蜿蜒而下,順著美人骨在闔動的下顎流過,滴落在白皙的鎖骨上,沒入衣領之中。

  此人抬眸,將漉濕的碎發往後捋露出光潔的額頭,眼尾的紅淚微微牽動上挑,眼尾收緊之餘顯露出幾分倦怠。

  此人正是本應在京城之外的寧懷贇。

  他提前來了。

  在馬行停駐六日,他心中不安,兼之從一位從京城出來的商人所言,知曉此事與宮中那位有關,便亂了方寸,不過靜等六日便入了京城。

  之後該如何去尋顧祈霖,他並沒有頭緒。

  他還未鬆口氣,忽然有人敲門,寧懷贇心中一緊,一手拎起濕漉漉的帷帽一邊躲在門後,不自覺摸向袖中匕首。

  他壓低嗓音問:「誰?」

  「客官,我們是給你送熱水來的。」小二在外面解釋。

  寧懷贇並未完全放下心來,他重新帶上帷帽這才低聲讓他們進來,至始至終都微低著頭壓下帽檐,躲在門邊。

  這是最容易離開的位置。

  小二根本沒察覺到他的警惕,只是覺得他有點奇怪,心裡嘀咕幾句把水放好之後才出了門。

  寧懷贇確定他們不會再來後,把門插上也就罷了,門窗關的死緊,這才卸下緊張,只覺得渾身酸痛。

  他脫去身上的衣服,把自己浸沒熱水之中,舒服的嘆了一聲。

  想著這京城,到底有多少人認識他。

  他樣貌未改,身份真實,若一生不入京城也就罷了,旁人至多覺得他眼熟。可他一入京城,城中有不少人與他共事相處,自然能分辨區別,屆時定然明白他還未死。

  於他而言,進城之後任何行差踏錯都足以至他於死地。

  但寧懷贇等不及了。

  他在升騰的熱氣中閉上眼,修長的指遮住半面,一雙星眸點綴神光,湛湛明亮。

  嘩啦——

  他從浴桶中起身,隨意披上長袍,在房中找出一張宣紙。

  寧懷贇正要落筆,手上動作一頓,換了只手挽起袖子,用左手彆扭的寫字。

  他並非是左撇子,用左手抄上幾遍《隨願往生經》才將將寫工整。如此他才在白紙上寫寫畫畫,疊成三角小片,用黃符紙包裹住偽裝成符收了起來。

  練字的紙全數燒成灰燼丟入恭桶毀屍滅跡。

  大雨來的突然,到了後半夜稀稀拉拉落了許久,清晨才將將停歇。

  落雨之後,清爽的秋風在大街小巷穿行而過,泥土的氣息混雜在清新的雨中,雨過天晴自是一個十分晴朗的好日子。

  日光慵懶的散落在人間,鴉青色的道袍在街邊小巷中穿行而過。

  寧懷贇壓著帽檐,躲在屋檐下的陰影中,避著人群在巷子中遊走。這條道路他十分熟悉,以至於前面改怎麼走會有什麼店都瞭然於胸。

  他在巷子裡拐過,在無人經過的角落暗自數著步數,借著袖子的遮掩抽出一塊牆磚,將雪白的宣紙從黃符中剝開塞入其中,把磚塞回去。

  隨後他若無其事的將符紙疊了回去,丟進袖袋裡,腳步隨意的往外走。

  寧懷贇當太子多年,自然培養了不少勢力,屬於皇室的暗部也早早接觸。

  他知道皇室有個單方面聯絡的情報部門,是埋在地里的暗線,唯有皇室不再控制朝臣時才能動用。因是單方面聯絡,寧懷贇借用一下查事情,他那好胞弟不一定能知道。

  寧懷贇一邊想著,一邊壓低帽檐往街邊走。

  卻不想一隊車馬從前方穿行而過,馬車上用金絲繡著氏族家徽,微風拂過奢華的錦緞車簾,露出一瞬裡面雋秀文雅的青年。

  寧懷贇腳步一頓,本能收縮瞳孔。

  身邊有人說:「這就是楊相吧,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左丞相了。」

  「可不是,聽說還是孝明帝以前的伴讀,能力很是出眾。今上愛才,十分重視他。」

  「誒,今上與孝明帝同胞一體,也難怪他受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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