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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站這兩個字激起雲厘高中階段最敏感的回憶,她打斷了屈明欣的話,「你和他們說了我左耳聽不見?」
屈明欣張了張嘴,見雲厘直接拉下了臉,也不再那麼理直氣壯:「我也沒想到他們不知道啊,況且,我們那麼多年同學了,只是想他們能對你好一點。」
雲厘只覺得不可理喻。
小時候的她並不忌憚告訴別這件事情,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有這個問題,在她的角度看,還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
所有人的左耳都聽不見。
都只是個裝飾品。
直到後來,稚嫩的孩子口裡吐出『聾子』『殘疾』『畸形』等詞彙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她和別人確實是不同的。
她有意識地不再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情,但這個消息在高中時段還是不脛而走。
一開始,或者說,直至現在,她都因此有些自卑。
也情緒化過,忍不住問,為什麼是她。
但更困惑的是,為什麼一個本不是她的錯的事情,會被人來來回回地用來攻擊她。
埋藏記憶中的委屈與當下的怒火交織成團,原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不會像從前那樣了。為什麼直到現在,還要再來影響她的生活。
「我不覺得,在我朋友面前說那些過去令我難堪的事是對我好。」雲厘看著她,「我以前膽子小不敢反駁你,我以為將就將就,就能熬過去了。」
「現在看來不是這樣。」雲厘撥開她的手,冷淡道:「請你以後都不要再聯繫我了。」
語畢,也不顧屈明欣的神情直接將門帶上。
在門後,雲厘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平復心情。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出乎意料的是,邁出這一步,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困難。
……
咖啡廳內,傅正初把書蓋上:「小舅,你剛才是生氣了嗎?」
傅識則:「沒有。」
剛才傅正初聽屈明欣講起雲厘過去的事情,只覺得她很可憐,直到傅識則說了那些話,他才反應過來。
好像確實是。
如果是他,是不會和別人說這些事情的。
「其實我一直也沒發現厘厘姐有一隻耳朵聽不見……」傅正初絞盡腦汁去回憶和雲厘的日常相處,卻想起了其他事情:「小舅,你一開始就知道嗎?以前我們每次出門,你都是在厘厘姐的右邊。」
傅識則:「……」
傅正初:「包括現在,你也在右邊。」
他還想進一步深究傅識則的動機,卻見到雲厘往這邊走了,傅正初停止了對話,不會隱藏心事的他慌忙地從一旁拿了本書,裝作在翻看。
沒幾秒,她忍不住道:「傅正初,你書拿反了。」
「啊,誒。」傅正初趕緊坐直:「我肯定是睡著了!」
雲厘:「……」
雲厘知道傅正初反常的原因,心裡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想來想去也組織不好語言,只好接著安靜地看書。
幾人在咖啡廳里隨意點了些輕食後,轉移到了有沙發椅的座位上。傅識則耷拉著眼,和傅正初要了頂鴨舌帽,戴上後便窩在沙發椅里睡覺。
見狀,另外兩人也就安靜地翻著書。
就要考試了,雲厘卻心不在焉,想著屈明欣剛才說的話——傅識則暴躁。
知道這有誇張的成分在,但能想像,傅識則為她出面了。
這一想法冒出來後,雲厘滿腦子都在想像他為她動怒的模樣,但想了幾種可能性,都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剛才如果在就好了。
試圖在草稿紙上寫些公式集中注意,結果畫了半天,卻畫了滿紙的月亮。
往旁邊看去,傅識則窩在沙發的角落,薄唇緊抿,身上輕微發抖,背又繃得很緊,似乎是在做噩夢。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呼吸變得很不規律,像是在努力掙扎。
似乎也不應該任由他做噩夢。
雲厘伸手去搖他的肩膀,傅識則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壓在他的腿側。
「……」
雲厘試圖把手縮回來,那隻抓住她的手卻紋絲不動,他的呼吸忽然平穩了許多,眉頭也舒展開,唯獨扣緊了她的手腕。
莫名想起了吮著奶嘴的嬰兒。
這個動作,她也看不了書,便直接拿出手機,打開和傅識則的聊天界面,一字一字輸了幾句話,又一個個刪掉。
【你是在裝睡嗎?】
【我們的動作有那麼一些些曖昧。】
【你拉了我的手。】
【你主動的。】
【可以負責任嗎?】
……
【拉了五分鐘了。】
傅識則快醒的時候鬆開了她。將手縮回來,雲厘才發現手腕上已經被他扣得發紫。
傅正初用很古怪的語氣問:「小舅,你睡得好嗎?」
不知道他這語氣怎麼回事,傅識則只是抬了抬惺忪的睡眼,沒搭理。
三人複習到晚飯前便結束了,雲厘回到家癱軟在沙發上,透過指縫看著燈光,再往下,手腕還有淺淺的勒痕。
因為拉了手,她單方面有種感情飛速進展的感覺。
他媽的怎麼整天吃她豆腐。
又不負責任。
雲厘鬱悶地打開微信給鄧初琦發消息。
雲厘:【今天也是求而不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