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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畫看了片子氣的要命,“怎麼都沒人管管啊?沒人報警嗎?隨車護士呢?報警了嗎?”
話音還沒落,第二輛救護車來了,抬下來個一身酒氣的中年男子,濃烈的酒氣在打開車門一瞬間,猛的扎到在場所有人的鼻子裡面。
而他的妻子縮在角落裡,頭髮凌亂,面帶淚痕,手裡還抱著一對拐杖,拐杖上沾著暗紅到發黑的血跡。
連肖旭都爆粗口,“報警吧,操,都什麼事啊,發酒瘋就可以為所欲為的毆打我們醫生?”
事實證明,發酒瘋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毆打醫生。
五十六歲的中年男子,2型糖尿病病史,下肢殘疾,喝了一斤的45度白酒之後就開始發酒瘋。
他妻子一直在低低的哭,“他平時挺悶的一個人,喝了酒就跟變了一個人,罵罵咧咧的,說他兩句就扇我耳光,然後開始拍桌子砸凳子,我害怕得不行,只能打急救電話。”
唐畫簡直無語啊,“打120這不是害死人家醫生嗎?你怎麼不先打110啊!”
哭得更大聲了,“醫生啊,我家沒錢啊,我老公殘疾沒工作啊,賠不起啊。”
“酒喝的起,酒瘋發的起,賠錢就賠不起。”鄭雅潔直接開懟,“大媽,是不是覺得你慘你有理啊?我也挺慘的,我剛被男朋友騙婚,錢都沒了,孩子也打了,我也特別想喝酒,然後拿把刀亂砍一氣,你覺得是不是我也慘我有理啊?”
肖硯走過來囑咐道,“查血生化。”
“不查,不查,醫生我老公就是喝多了,酒醒了就好了。”
話音未落,病人歪著腦袋,哇的一口吐出來了,一瞬間搶救室都瀰漫著一陣發酵的臭味,他吐完了似乎特別躁動,掙扎的要從床上爬起來。
肖硯倒是面不改色,“美他多辛、納洛酮、醒腦靜、蘭索拉唑,查個血生化,腦CT。”
就聽到“哐當”一聲,所有醫護人員都驚詫的看到病床旁邊的呼吸機被推撞到了牆上,輪子打了個轉,然後直直的倒在地上。
那個發酒瘋的男人面色潮紅,喘著粗氣,涎水掛在下巴上面,整個人如同一隻亢奮喪失理智的鬥牛,然後抓起被單就掀起來扔在地上,那隻殘疾的腿,褲管掛在空中空蕩蕩的。
接著又扯下心電監護儀,哐當摔在地上,屏幕瞬間就暗了。
護士不敢上前,但是也呵斥了一聲,“住手!你幹嘛啊?”
“快叫保安。”
女人已經嚇成篩子了,哆哆嗦嗦的問唐畫,“那個,那個……要賠錢嗎?”
搶救室僅有的男性只有陳秩,他試圖去靠近發酒瘋的病人,但是還是很怕被殃及,其實他倒不是沒想過這樣的情況。
醫患關係越來越緊張,最直接的受害一線就是急診ICU,第一天上班的時候,護士長就開玩笑的告訴他們工作人員被打了之後醫院賠工傷也就四百塊錢,要命就趕緊跑。
所以他腦子裡面全是怎麼逃生,搶救室的窗戶和後門怎麼開。
唐畫糾結的看著肖硯。
SIMEMENS飼服呼吸機,飛利浦的彩超儀,除顫起搏儀,心電圖機,各種微量泵容量泵,有創和無創監測設備和檢測設備。
砸的都是錢,都是科室醫院的資產,心疼。
於是她把扔下去的被子撿起來,對著陳秩使了個眼神,然後整個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撲了上去,一把把被子罩在病人頭上,用整個體重的力量去死死拽著被子。
陳秩真的不知道同是男人,還瘸了一條腿,手勁居然那麼大,那麼大蠻力幾次都要掙扎出去,他幾次都要滑手,只能衝著圍觀的喊道,“直接壓倒啊,壓啊都來人啊。”
最後是一群女護士像是疊羅漢一樣把病人壓在地上,還沒鬧完呢,保安來了,肖硯從最底下被拉起來時候,感覺到小腿鑽心的疼,拉起褲子一看,腿肚子上被踹青紫一片了。
“肖老師沒事吧?”唐畫擔心的很,“骨頭有沒有事?要不要拍個片子?”
肖硯想了想問,“幫我掛個骨科門診,順便,學校的司法鑑定中心在哪?”
肖旭做完手術之後聽說了直接炸了,“操!前腳送急救醫生進手術室,做了四個小時手術,後腳我姐就被兇手打了?那是病人嗎?那是兇手好嗎?急性胰腺炎,澱粉酶2000U,鈣離子0.8,很好啊!不是家屬嚷嚷著要出院嗎?!!治什麼治?讓他滾出去,讓他去死!”
“你聲音小點啊。”陳秩很緊張,“會被投訴的。”
“可以啊,投訴啊,報警了嗎?恩,我還要告他呢。”
唐畫推門進來,把病人病歷遞給肖旭,問,“要抗感染嗎?環丙還是氟氧沙星?”
他瞥了一眼,手一揚,直接摔垃圾桶裡面了。
“臥槽,你發脾氣衝著我幹嘛啊?”
“治什麼?治不了,醫生都被打死了,請他麻利滾別的醫院去。”
“啪”的一聲,唐畫重重的把病歷薄扔在桌子上,“肖旭你幼不幼稚?”
“被打的不是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再過分也不能拿人家命開玩笑啊。”
肖旭嘴毒起來也是絲毫不給情面,“你聖母你去治啊,趕著上受害人這裡找罵?”